马车粼粼到达山脚,看着家丁小心的往上搬运箱笼等物,直到搬得差不多,卫邑萧自己才举步登上了法严寺的山门,沿途靖王府的侍卫和飞羽卫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偌大的一座佛寺守得滴水不漏。

卫邑萧怀疑,这一整座玉泉山的山头或许都已经是被暗中围守了。

靖王作为大夏建朝第一位宗室亲王,手中又有实权,王府中仅仅是亲兵就有三百人,其余王府护卫和会功夫的家丁又有二百左右,而飞羽卫虽然人数不算多,一共八组加起来也就一百出头,可却全部都是千里挑一的精锐,如今八组齐聚玉泉山,将法严寺守得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卫邑萧在西北之时也是领兵之将,如今这法严寺周遭的布置看在眼里心中却兀自游移不定,他此番前来除了给纪清歌送日常应用之物,也还有置办些许香烛等等算作是份心意,皇帝不开口,靖王就没薨,这场法事只能是‘祈福’,卫家到底是元贞县主的外家,别人可以缩头当看不见,卫家无论如何也要表示一下心意,到底是不能明说是送的奠仪,只能糊涂揭过。

王府总管曹青亲自来接待,自然也是素服,圆圆胖胖的脸上双眼通红,一脸哀泣,勉强跟卫邑萧寒暄两句,卫邑萧冷眼看着他的做派,心中直皱眉头。

——莫非靖王真没了?

带着这有几分拿捏不定的疑惑,卫邑萧径自去了后山见纪清歌。

元贞县主驾临主办法会,法严寺自是不敢怠慢,整理出来供纪清歌居住的院子宽敞舒适,内中布置无不精心,只是如今到底是严冬时分,景色再是巧妙也未免有些萧条,室内布置也是如此,帷幕帘珑,椅袱靠枕,乃至装饰摆设,放眼望去全是素淡,没有一丝一毫的艳色。

“二表哥,请坐,外面天寒,有劳表哥跑这一趟。”

室内炭火暖热,纪清歌身穿一件梨花白素面夹袄,下裙一件玉色的云缎百褶裙,不要说是织金绣样,连个暗纹都没有,全身上下除了腕上一只手镯之外,更是毫无装饰,愈发显得整个人素淡如菊,见他来了,露出一个极浅的笑意,亲手去倒茶。

“清歌妹妹,你可还好?”

卫邑萧落了座,见纪清歌亲手捧了茶盏连忙去接,目光落在表妹白如霜雪般的皓腕上,目光不由顿了一下。

手镯莹蓝剔透如同海水一般,这珍稀的材质目前全大夏可能也就这一支,是靖王送的……

也是纪清歌今日身上唯一的饰物。

“家中母亲和嫂嫂很挂怀你,你的伤可还要紧?”目光从手腕移到脸上,看着细瓷一般的肌肤上那条尚未彻底消除的痕迹,卫邑萧不由面露关切,他小表妹那一夜在燃烧的画舫上遇袭,后背肩胛处被燃烧的船板烫伤了一处,虽不严重,不过到底是伤了,姑娘家皮肉上若是留了伤疤,总是件大事。

“没事,已经结痂了,家中可还好么?”

比起自身伤势,纪清歌更关心家中,卫邑萧见她问起,索性就一条条慢慢讲给她听,眼光却细细的将这间颇为宽敞阔大的暖屋审视了一遍。

“家里面你放心,你那两个丫鬟早就无碍了,只是如今事情还没查清,暂时不好叫她们回来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