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一声啸响同时响起的,还有纪清歌在浓烟之中带着呛咳的呼喊——

“小心!”

伴随着呼喊一并落下的,便是伴随着雨幕一同落下的锐利箭光!

“头儿小心!”欧阳没有犹豫便挡在了段铭承身后挥刀格挡,身旁的骏马在密集的箭雨中悲鸣着倒下,这一波袭击来得突然,段铭承和欧阳两人身在码头尽头,根本无路可退,透过雨幕,箭矢袭来的方向是河堤外一片萧瑟的林木,有少数吓破了胆的流民正向着彼处发足狂奔,一片漆黑和混乱之中,根本难以断定具体的目标。

骏马倒地,眼看钩锁就要松脱,段铭承手中刀锋一挑,将码头一侧堆放的杂物挡在他和欧阳两人身前,自己则用力拽住钩锁末端绕在系缆绳的木桩上,钩锁末端的尖刺深深刺入木桩,总算是又一次固定住了画舫的漂移。

箭雨虽然来得突兀,但他和欧阳两人各自的应变都是神速,借着身前杂物的遮挡拽过欧阳,见他身上被箭矢擦伤了几处,但好在没有重伤,段铭承松了口气,目光望向隐藏在黑暗中的彼处,心中快速盘算着。

如今他和欧阳虽然暂时可有处躲避箭矢,但长久却不是办法,根据箭矢的样式和射速来看应该是劲|弩,如此一来埋伏的距离就最少在五十丈左右,这样的距离,他和欧阳如果想要突破,十分困难。

毕竟中间无遮无挡。

但若不能设法接近埋伏之人,他和欧阳两人就要被压制在这一处狭窄的码头。

那清歌怎么办?

转头望向水中,不过是片刻之间,画舫的火势竟比之前更胜一筹,大半个河道都被照耀成一片炽目的明灭火光,纪清歌原本还试探想要移到船头,如今只能彻底放弃这个打算。

而就连船尾,可躲避的空间也已经愈来愈小了。

熊熊的火舌并不需要真正舔抿到人体才能造成伤害,炽热的气浪已经迫得纪清歌和裴元鸿两人呼吸困难,她甚至觉得嗅到了鬓发烧焦的味道。

……难道真的只能凫水逃生吗?

纪清歌心中沉甸甸的,裴元鸿如今伤了肩骨,几乎等同于废了一臂,而她自己内力全无,完全不可能在这刺骨的冰水之中给她带来些许的防护,而纪文雪……纪清歌轻出口气,她连纪文雪究竟会不会水都不清楚,想要凫水逃生的话,何其困难?

可若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希望再是渺茫,也只能拼死一试了。

纪清歌望着近在咫尺的烈烈火光,眼瞳几乎快被灼伤,心中却只觉得有些荒谬。

……前世她在焦家放火并最终死在火中的日子,也是这样一个秋末冬初的寒冷夜晚,纵观前世今生,她及笄这年竟都逃不过这一场大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