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纪清歌想要出声的时候已经慢了一瞬,只能皱眉看他服了药物,又过了片刻,裴元鸿惨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原本已经有着微弱痉挛的手指也恢复了稳定。

“你中毒了?”纪清歌猜道,适才她一见到裴元鸿就看出了他的不正常,只是她自己都正自身难保,根本无暇去顾及别人,现在眼看着他吞服药物的举动,心中也是有几分疑惑,目光重新望向那具尸体——所以,这不是他的小厮?

初见之时,纪清歌本以为这主仆二人是坑靡一气,虽然她之前简短的几次碰面对裴元鸿的印象还算不错,但毕竟不了解他,在她被诱入陷阱之后裴元鸿的出现,纪清歌不可能不心中警惕。

甚至裴元鸿被他的小厮一把推倒在她身上的时候,纪清歌差一点就将匕首直接捅进他的肚子。

匕首锋利的尖端刺破了她自己的衣袖,也刺破了裴元鸿胸前的衣襟,只差一线——如果不是他扑倒后的第一反应是撑住身体拉开距离的话。

直到房门闭合,裴元鸿用极低的声音快速向她解释自己也是受人胁迫,愿与她一同设法脱困之后,纪清歌才将匕首从他胸口移开。

但也仅仅是移开而已。

相比于被‘绕指柔’剥夺了反抗能力的纪清歌,裴元鸿无疑是更健壮有力的那一个,即便他也正因药瘾发作饱受折磨,也依然如此。

但纪清歌却不放心真的将这唯一的武器交他使用,最终,裴元鸿只是为了掩饰她踉跄无力的脚步声弄出了种种声响,又骗了含墨开门而已。

兵行险着。

还好,奏效了。

“不是毒……”裴元鸿坐在含墨的尸体旁边,甚至都懒得起来,直到他体内发作的药瘾渐渐平复了下去,这才苦笑:“……可能也算是毒吧。”

没有解药的毒,自身就是解药的毒,愈是解毒,毒性便愈加深重的毒,这种东西,到底算不算毒?

裴元鸿懒得去想这种问题,经脉骨骼中无处不在的疯狂渐渐低糜,他终于起了身:“县主也是中毒?可知解药何在么?”

纪清歌摇头:“有劳公子,想法子将这烟气给散了便是。”

那偌大一座博山炉是黄铜铸就,就连裴元鸿也不可能搬得动它,不过这却也简单,四下一望,从博古架上随便抄了一只青玉的笔洗出门而去,片刻就盛着满满一缸子湖水回转,一盆水当头浇下,香炉内便彻底没了火星子。

熄灭了香炉,又干脆将室内的暖炉端出去直接扔进了水里,裴元鸿也并不停手,从外面将这一艘画舫上所有紧闭的窗棂全部拔了栓,彻底大敞了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