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卫家人,对纪家恨之入骨并不为过,可……纪清歌姓纪,如今卫家状告她的父亲祖母谋害她的生母,这样的案子,最终不论是什么结果,对她而言势必都会心如刀割。

满头华发的江凤瑶叹了口气。

可纪清歌的脾气竟然像极了当年的卫晚晴,她认定了的事,任是旁人如何劝说都没有丝毫的转圜心意,异常执着的要亲自到场。

卫家女眷的现身登时惹来了所有人的目光,不过三司面前,到底无人真的敢指指点点,再等靖王殿下目光扫过,现场已是归于寂静。

这一份静谧,一直持续到纪家人被押解上场也依然没能打破。

纪正则和贾氏两人,连同纪老太太董小莲,被大理寺收监至今正好满一个月,除了看上去精神萎靡不振之外,到并未吃太多苦头,毕竟此案尚未开审,大理寺又不是那些小衙门,不屑于乱搞私刑逼供那一套,在牢里关着不过就是心惊胆战加上饮食不惯罢了。

除了贾秋月曾因为被靖王单独提审的缘故吃过一些苦头之外,甚至可以说是被晾了一个月都不为过。

然而愈是如此,纪家这三个主子心中就愈是忐忑不安。

卫邑萧的江淮之行纪家人并不知晓,原本以为入了狱就要被严刑逼供的三人,左等右等不见有人过问,心中愈发胆战心惊,每日食不下咽寝不安枕,何况牢狱之中本就简陋,虽然有纪文栢送进去的被褥衣物,如今这三个细皮嫩肉的纪家主子也依然人人都是蓬头垢面面无人色。

终日里的惴惴不安,如今终于叫公差提出了牢房,一路上双腿都打着颤,直到跪到了地上,双膝落在冰冷的青砖地上,这才木然的抬眼。

围观人群之中,纪文栢仓皇无措的面容便映入了眼帘。

在他身边,是用面巾子遮了脸的纪文雪。

曾是心尖子般的一对儿女而今满面都是惊恐悲戚,遥遥的和堂上跪着的纪家人相对无言,纪正则心中陡然之间便漫上了悲凉。

……当年……他若有听从父亲临终前的叮嘱,善待那卫家女的话……

……可惜,如今才知道后悔,已经晚了。

纪正则垂头跪在地上,耳中听着卫远山的诉状陈词。

原本心底最隐秘的地方还有着一丝侥幸——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十数年,只要卫家没有真凭实据,他们纪家就仍有一线生机。

然而这最后的一丝希翼,在卫家第二个嫡子卫邑萧上堂作证,并唤出了他不远千里从江淮带回的那名证人之后,就彻底的消弭不见。

就连纪老太太,在看到那名形容枯槁的妇人的时候,脸上都露出了惊骇莫名的神色。

“大人,此女乃是当年我姑母陪嫁的侍女之一,纪家谋害嫡妻之后亦曾向姑母身边之人下手,此女被灌下毒药之后由于自身体质的缘故,侥幸留住一条性命,却依然落了一身病痛,而今口不能言,只能以笔代答,还请众位大人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