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番动作虽然慌张但却一气呵成,段铭承眼睁睁看着她一息之间就把自己变成了紧紧缩在床榻角落里的一个团子,不由忍俊不禁的低笑出声。

“躲老虎也不过如此了吧?”

调侃入耳,纪清歌的脸腾地一下又一次红了个透,虽然羞窘交加,黑琉璃般剔透的眼瞳却一瞟一瞟的在他衣襟上来回的瞟着——

——要是……要是沾到了他身上,她想死的心都有!

靖王殿下今日身穿的是一袭黛青色的袍服,看似朴素的衣袍上,其实两肩到袖口都用暗线滚着通臂麒麟纹,只是此时室内光线着实黯淡,这才看起来宛若素袍。

纪清歌目光跟小刀子似得,上上下下刮了他半天,觉得不似是有沾到癸水的痕迹,这才小心翼翼的轻出口气。

她如今是缩在墙角,后背倚着床围,蜷腿屈膝而坐,妆花缎的锦被严严实实的一裹,就只露了颗脑瓜在外面,满脸都是警惕的盯着他。

段铭承虽然看得想笑,却到底记着她身子不舒服,伸手把枕头给她推了过去,低声劝道:“不是不舒服么?我不折腾你,快躺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靖王殿下的信用度在她心里不怎么好的缘故,纪清歌缩在床角一动都不动。

段铭承没办法,只能板了脸:“我动手帮你?”

纪清歌一口气卡住,忿忿的瞪了他一瞬,到底还是提着小心,裹着被子慢慢滑了下去。

其实说是躺下,最终也和坐着没什么太大不同,依然是缩着双腿蜷成个虾米的姿势。

她几乎写在了脸上的警惕性,看得段铭承心中无奈,毕竟夜闯闺房这事是他干出来的,还强逼着她亲口说了羞人的事,虽说是无意为之,到底也是有些轻狂,为了不让自己真的像个禽兽,靖王殿下叹口气,轻声解释道:“别紧张,我是听卫家人说你病了,却又死活不肯让我探病,我心里放不下,这才来看看你,真的很难受么?”

纪清歌犹豫一瞬,很小声的‘嗯’了一声。

段铭承迟疑了片刻:“这种事……不能服药缓解么?”

“服了的。”纪清歌轻声的说了句:“就是没什么用。”

……暖宫的丸药也好,汤剂也罢,家中现成的就有,就算是药铺的伙计,只要听上一句是妇人暖宫用,都能眼都不眨的配出成药,最是司空见惯的东西,她这些时日也没少吃,就是吃了也不见效。

段铭承听了也一时哑然,他一个七尺男儿,对女子月信之事是彻底的两眼一抹黑,但此刻眼看着纪清歌蜷在被子里一脸的隐忍,原本因为得知了不是卧病后放松了没多大一会的眉头就又皱了起来。

适才纪清歌一番挣扎和羞窘让她晕染双颊,此刻老老实实的静了下来,脸色便又渐渐白了回去,而且毕竟是睡梦惊醒还争斗了一番,原本睡前喝过的安神药效力已过,这会子腹中如绞的疼痛一阵阵的涌上来,她伸手去摸汤婆子,结果入手才发现,睡前滚热的汤婆子此时已经凉了,要不是因为裹在被子里沾了体温,只怕已经冰冷,靖王在此,纪清歌又不能叫醒丫鬟给她重新换水,也只能皱着眉头缩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