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殿下此时心中情重,但若清歌日后心仪之人不是殿下……”

“老夫人的这种顾虑,现如今不论本王说什么,似乎都难以消除。”段铭承沉吟一瞬,突然话题一转,抛出了一句惊人之语——

“不知老夫人是否知晓,清歌原本想要出家?”

“什……”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就如同一声炸雷,不仅老夫人愣住,就连杨凝芳都愣了。

“此前清歌在海关为了相救本王,曾经重病一场,那个时候,本王曾经听她昏迷之中不断噫语——此生不嫁。”

卫家老太君这一生亲手持刀守过城,也送走过自己爱如珍宝的次子和女儿,更是亲手给夫君穿戴过寿衣,本以为这世间也没什么能再让她心惊之事了……然而段铭承这一句话,依旧让她心中陡然一紧。

“殿下!”老夫人半晌才咬牙道:“殿下此话可当真?”

“绝无虚言。”段铭承颔首。

“本王也曾私下遣人调查,却仅仅查到当初纪家曾偷换过她的亲事……”谈到纪家的时候,段铭承眼眸低垂,出口的音色中已是带了凛冽:“……还曾试图使计设计,想将清歌与被下了药的酒客引到一处。”

一语出口,耳边便是一声破碎声响,卫家老夫人手边的那只茶盏砸在地上碎了一地的零落碎片,杯中剩余的半盏热茶泼了一地,袅袅的冒着白气。

“请殿下恕罪,老身失礼了,老身……老身……”那满头白发的老夫人怔了片刻,突然转开了头,出口的音色都发了颤:“那孩子……我问她在纪家过得可好的时候,她……她竟还瞒着不说……”

“想来是清歌一片孝心,不愿让老夫人伤感。”段铭承没有将那气得摔了茶盏的举动往心里去,只接着说道:“除此之外,纪家似乎还想将她随意婚嫁——只是此事本王还尚未查到证据。”

“纪家!纪正则!”卫老太君手都气得发抖:“那吃人的纪家,祸害了我的晴儿还嫌不够,竟然还想祸害我的清歌!他们……他们怎么敢——”

眼见这头发雪白的老人家气得变了神色,杨凝芳连忙给她揉着心口。

“老夫人请勿动怒,这也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段铭承说道:“本王会旧事重提,就是想和老夫人说明,若真按清歌自己本意,她……若是将来真的皈依佛道,老夫人可乐见?”

卫老夫人江凤瑶双眼紧盯着面前那碎成了一地狼藉的茶盏碎片发怔。

“其实此前,清歌已经向着灵犀观的观主玄碧真人提出过想要皈依,是玄碧真人一力劝阻,不肯收她,这才暂且搁置。”

“关于此事,卫家可向灵犀观求证。”

段铭承一番话说完,正房之内就又一次归于了寂静。

默然了良久,卫老夫人才苦笑着开口:“殿下的心意,老身已是尽知了,可……自古情之一字,就最是无常,若是殿下所求他事,卫家自然责无旁贷,但这件事……老身不能越过清歌自己的心意,就擅自做她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