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茶壶脱了手,也是吓得不轻,眼见没险些烫到姑娘,心中也是着慌,她当时跪坐想要斟茶,身形不稳也是在矮几的桌角处磕了一下,但好在不怎么严重,此时听见问起,只会摇头。
纪清歌见她无大碍,就只握着曼青的手腕,率先掀帘下了马车。
出了车厢,才看见是另外有一辆马车的车辕正横向里和她们这辆车的轮彀别在一处,两车显然都有几分损坏,另一辆车上也正掀开帘子,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刚脸色煞白的下了车,又伸手去车里扶什么人。
“姑娘!姑娘可有伤到哪里?”
纪清歌这一辆马车驾车的是个上了几分年岁的老车夫,有一点瘸腿,还瞎了一只眼睛,脸上一边眼窝留了狰狞的一道疤。
这是西北军中的一名老兵,身上的残疾也是跟鬼方铁骑激战后留下的,原本落了残疾不能再上阵杀敌,是要领了安家银子回乡务农的,但是他家就是边关人,早就被鬼方弄得没了亲人也没了田地,身上又有了残缺,卫家人就收留了他,不能从军,力所能及的做一点杂事也是好的,多少能有一口吃食。
像他这样的家丁仆从,卫家有着不少,都差不多是类似的来历,这些人并不是奴身,却是真心将卫家人当做家主敬奉。
纪清歌听人讲过这些人的故事,所以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也很是敬重,此时听见问询,也只道:“我没事,周叔你可有伤到?”
“是小人驾车出了岔子,姑娘没伤到就好。”这个周姓的老车夫一脸愧疚的搓着手,又去看了看那两辆马车别住的地方,摇头道:“轮彀裂了,不能再用。”他四周望了望,见道路近旁有一间茶楼,便道:“姑娘要不先去茶楼坐坐,小人回去换车过来接姑娘。”说着就急急忙忙的要走。
“周叔您别急。”纪清歌连忙道:“您这样徒步回去哪里使得,腿不疼么?您将马儿卸了辕,小心骑着回去便是,可切勿不要心急,马儿没有配鞍,若是疾驰到底是不安全。”
老车夫听了这才恍然,又连忙去前面将马儿卸辕。
她们这边一番忙乱,另一辆马车也是差不多的光景,却不同于纪清歌一早就下了车,那一辆车上,只下来了个丫头,本也是想将里面的人扶下车来,但车内人眼看着已经围了一群人在旁观,便怎么也不肯下车,只叫了自家车夫近前,疾言厉色好一顿呵斥,听着音色,应当也是个年轻女子,一番叱骂之后眼见行不得,也只得令车夫自己先去向人求助,自己却扔坐在车内不动。
“珠儿,去问一下看人可有伤到,要不要同往茶楼小坐片刻。”
纪清歌见那一辆车上半晌都不下来人,本也是好心让珠儿问一句,谁知站在车前的那个丫头上下打量了一番珠儿,又瞧了两眼她们的这一辆马车,鼻孔里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自去便是了,我们姑娘是国公府的姑娘,金尊玉贵的,哪能就跟小门小户的姐儿们似得,抛头露面,岂不是自家不要尊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