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靖王殿下临行前特意交代过要他好生关照的人!他哪敢在她面前摆县令的谱儿?!

这一次靖王殿下驾临江淮购粮的事谁人不知?连淮安城知府递帖子想要见驾都见不着,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要不是托了这姑娘的福,下辈子都见不到靖王殿下的面!

靖王那样金尊玉贵的人,肯为了这姑娘对他再三叮嘱,他就是自己缺了胳膊断了腿儿,都不能让这姑娘掉一根寒毛!

这也是为什么那一日珠儿那么轻易就能找来巡捕的原因。

早在昨日巡街的公差绑回来了那个狗胆包天竟然敢冲撞这姑娘的歹人时候,县令就差点没吓破了胆,好在听那跟去的小丫鬟口中说的她家姑娘没什么大碍,这才多少让他松了口气,后来又好言好语的哄着珠儿回去之后替他美言几句,又送了点心,这才总算晚上能睡着觉。

结果他打死也没想到,今日一早还没开衙,竟然就又有人胆敢来这姑娘门外谩骂不休!

——这哪是想寻这姑娘的晦气,这分明是想要他的命啊!

县令此时也顾不上自己心里的那一股子邪火,只冲着纪清歌笑成一朵菊花:“姑娘千万莫要往心里去,这恶妇交由下官处置即可,今后断不会再让姑娘受这等委屈。”

他冲着纪清歌一口一个下官,到让纪清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口——县令在她面前自称下官,她这一个平民百姓又该自称什么?

正踌躇间,县令见她不做声,更是有几分慌,只连声道:“今日这恶妇,连同昨日那名意图对姑娘不轨的贼人,下官定然不会轻饶,还请姑娘放宽心。”

纪清歌有几分想笑,又有几分无奈,还没等她想好该如何说辞,那县令见她不语,只当她是心中气恼,更是慌得连腰都躬了几分:“若是……若是姑娘气不过……也可拉来此处,就在这门前当面杖责,给姑娘出气便是。”

说着,这县令竟然真的转身就要吩咐手下的差役,纪清歌赶忙止住。

“还……还是不需这般兴师动众了。”纪清歌心里只觉得怪怪的,她和县令两人,一个喊大人,一个说下官,但见这县令急的汗都快出来了,也只得忍着心中的古怪说道:“大人无需为了民女大动干戈,只依律处置便是了。”

这句话在县令耳中完全就是比直接摆明车马令他如何处置还要考验人,略一犹豫,低声道:“那……那不若判她个八十刑杖,姑娘觉得如何?”

八十?这要打完估计人也凉了。

纪清歌心中对焦王氏完全没有怜悯的意思,只是这县令毕恭毕敬的言辞总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想了一瞬,也只好笑道:“民女要诉她一个诬告之罪,此罪依律该如何论处,就请大人如何处置便是了,到也无需特意费心。”

此话一出,那县令明显松了口气——这姑娘总算给他指明了方向,那就简单了,诬告……诬告是怎么个量刑来着?回去得翻翻刑律条例……捡着里边最重的来也就是了……

等她领着珠儿送走了那险些想给她行礼告退的县令,纪清歌关上铺门,心里五味杂陈,半晌还是珠儿唤她才回神。

她这……应该也算是仗势欺人……了吧?

虽然心中有着会不会有碍靖王清誉的顾虑和不安,但……欺人总比被人欺要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