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那边关城池附近连树皮都被扒干净了……

不能再拖,再拖,就是等着边城失守,鬼方铁骑长驱直入。

段铭承倚在软枕上看完邸报,沉思良久,叫了巽风坎水二人,命他们开始在宁丰就地买粮。

从白海知府邓志良家抄没的金银细软,现银直接取用,细软就地变卖,能够买到的粮食,不论品种,尽量收购。

很快,就收购了五千石粮食。

宁丰毕竟不算繁华大城,五千石基本已经掏空了城中大小粮商的储备,不是没有粮商想要趁风涨价,但他们面对的并不是普通买家,而是飞羽卫。

手段凌厉的处置了第一个胆敢提价的粮商之后,其余的人再也不敢乱动心思,五千石粮食,全部平价购得,段铭承眼见已经将城中储粮买得差不多,当即便下令启程。

这道命令刚一下达,飞羽卫就急了:“大人,您的情况不能……”

“无妨。”段铭承并不容他们说完,直接道:“有车有马,我在车上继续养伤也是一样。”

“大人……”

施良心中发急。

一样?怎么可能一样!他胸口外部的伤口原本险些要恶化,在不间断的清创用药之后至今也才刚刚收口,可……他那却不仅仅只是外伤。

胸腔之内肺叶被碎片刺穿的伤口如今愈合情况如何谁也不知道,但甚至无需诊脉,只听他呼吸和低咳时掺着的杂音也知道情况不乐观,这样的状态又怎能车马劳顿颠簸?

眼见他们各自跟腿上生了根似得不动弹,段铭承冷了脸色:“西北边关一刻都不能再拖延,本王乘车吹不着风淋不着雨,莫不是要等到活活耗死西北军?等到边关城破?”

这句话,没人敢接,再是心中不情愿,也只能去安排车马准备启程。

纪清歌这几日有了几分好转,却依然昏睡的时候多。

这个尚未及笄的姑娘在那茫茫的海中几乎耗尽了毕生的气力,现如今高烧用药压了回去,但她气血亏了很多,生不出元气的情况下,每日不过是醒来一两次,有时甚至刚醒来片刻,再看她就已经又合眼睡去。

比起他自己,段铭承最不放心的就是纪清歌,好在宁丰的守备是个极有眼色的,翻遍了全城寻了两辆几乎全新的双驾马车,让车行工匠日夜赶工,使足了银钱,加宽改制,又重新做了内饰,弄得豪华舒适平稳宽敞。

这虽是赤|裸裸的拍马屁行为,却正是如今段铭承需要的,能把马屁拍得如此有眼色,也算有点功底……心中虽是有几分好笑,但想了想记忆中这宁丰的守备也并没有做过什么太出格的事,所以段铭承也就不客气的收了。

五千石粮食的运送则是直接在本地车行雇了长途的行脚,虽然没有多加银两,却也给足了工钱,到了启程之日,浩浩荡荡的跟随在飞羽卫身后。

段铭承给出了行进路线——只走大城,每到一城,沿途买粮,越多越好。

这一次,沿途走的都是官路,因为不放心他的伤,索性巽风坎水二人轮流充当车夫驾辕,官路本就平坦,马车又是新改制的,一路只有轻微晃动,没有丝毫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