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就在车行门外,纪清歌无意中却瞥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不是……她那一晚曾暗暗跟踪过的人么?

纪清歌并不清楚邓志良的姓名,但他的背影她却记得,来不及多想,已是悄无声息的又一次跟在了邓志良的身后。

邓志良作为白海城的一方父母,今日却并未着官服,而是一身锦缎长袍,身边也没带衙役,只跟了个小厮,两人就如同普通商客一般,穿行在城中的闹市街头。

虽然在段铭承看来,纪清歌的跟踪完全没有技巧,但终究此时不是晚间宵禁,街上行人如织,纪清歌一个年轻姑娘隐没在这形形色色的男女商客游人当中丝毫不起眼。

愈向前行,街上出现的越洋商客就愈是众多,纪清歌来到白海城之后也曾跟客栈伙计多少了解过城中大致情况,越洋而来的商客形形色色,并非都是来自同一国度,但他们却比较喜欢聚众而居,毕竟同为异乡客,多少有些相通之处。

在海商们多居的区域,连此处的客栈和租赁的房屋院落中的大夏人,也是会几句异乡话音的多些。

——可这人来此处又是要做什么?

纪清歌远远的缀在后面,看着邓志良停在一处不怎么起眼的民宅跟前,随行小厮上去叩门,然而前来应门的,竟是一个高鼻深目的海商。

眼见着邓志良自顾进了宅子,随后又是大门紧闭,纪清歌顿时有些束手无策了起来。

此时大天白日的,路上行人络绎,她难道还能众目睽睽之下翻人家院墙不成?

若不跟入的话,又怎能知道此人究竟在所谋何事?

纪清歌心中焦急,却好在那邓志良入内时间并不久,也就两刻不到,宅门一开,便又步了出来。

纪清歌连忙装作在张望街旁商铺的样子,眼角余光却紧盯着邓志良。

邓志良就如去时一般,怎么进去的怎么出来,连同他那小厮一起,两人手中都是空空如也,仅用看的,根本看不出有哪里不对。

犹豫了片刻,纪清歌转身入了街边一处茶楼,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叫了一壶清茶两碟点心,决定守株待兔。

既然分身乏术,那……她盯准一边也就够了吧?

谁知这一等,就是足足从上午直等到了傍晚,就连茶楼的伙计都有几分纳闷,暗地里瞥了纪清歌不知道多少眼——孤身一个姑娘家,在茶楼一坐一整天,连午膳都是简单啃了几口点心,这莫不是等着会情郎?

而且看样子情郎还失约了?

就在连纪清歌自己都以为今天怕是等不到什么了的时候,那始终紧闭的宅门吱呀一声微微洞开,早间那异乡海商独自一人出了门。

纪清歌不由精神一振,等茶楼的伙计招呼完另外一桌客人再转身的时候,窗边那姑娘早就没了踪影,只有桌子上那早就冷透了的茶壶旁边搁着一小角碎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