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会立刻赶我离开。”
“那样的话岂不是太无礼了,那可不是格威家的待客之道。”
奥利弗撇了撇嘴角,接下来一副谈公事的口吻说道:
“二十七年前,我病重的时候, 你抛下我离开,是受了什么胁迫, 或者说是和他人的一个交换条件, 对吧?”
明明是关于自己的事情,听起来却偏偏像故事里的主人公不是他,他只是一个旁观陈述者, 一个局外人。
然而纵使这样, 辛西娅的心头还是被重重一击, 奥利弗的言行再一次让她始料未及。
看着辛西娅惊讶的表情,奥利弗只是淡淡地开口:
“虽然我很恨你,但我还不是一个会让恨意把自己的理智通通吞噬掉的人。不管怎么说,在我对你有限的记忆里,你并不是一个人性泯灭的人……或者说你称得上是一个善良的人。我想只要是一个有着起码良知的人,应该都不会选择在自己的孩子病入膏肓的情况下就这么将孩子舍弃掉,管他死活。”
说完后,奥利弗便不再多言,静静地等着辛西娅的答复。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辛西娅终于开口,带着一种蓦然回首间难以言喻的沧桑:
“那个时候,我的父亲来美国找到了我。他私下里和我谈,他说他可以出钱让医生为你治疗,但是我必须要跟他回丹麦,并且从此再也不和你们父子有任何来往。当时你已经病得很重了,为了救你我只能答应我父亲。并且我父亲要求我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所以这件事情当时连艾萨克都不知道。”
辛西娅的父亲自然就是奥利弗的外公……当然,仅限于血缘上。她很清楚,就像奥利弗不会认可有这么一位母亲一样,他同样不会认可自己有那样一位外公。
“所以,当时我父亲他抱着我在那个诊所门前跪下去乞求医生救治我,那个诊所的医生并不是被父亲打动了,只是因为他们已经收了史蒂芬.尼尔森上将的钱对吗?”奥利弗嘲讽地笑了笑,并且嘲讽之意越来越浓,“而即便收了钱,也要先让我父亲折损尊严在他们面前下跪一番……这也是尼尔森上将的意思,对吧?用这种方式来羞辱那个‘玷污’了尼尔森家高贵的小公主的男人。”
字字诛心,但事实就是事实,事到如今早已没有再遮掩或狡辩地必要,辛西娅上齿咬着下嘴唇,艰难地说道:
“……是的。”
如果是十二岁甚至是二十二岁时的奥利弗,在这种时候大概都会气血上头,然后任由自己被心头的愤恨所驱使,不计后果地做出任何事情。但是如今的他已经三十二岁了,一路走来也经历了太多,岁月早已将他打磨并沉淀为一个真正成熟睿智的男人,不会轻易让过激的情绪将自己清晰的理智击溃。
目光锐利地直视着面前的女人,如同一把刺穿对方内心的利剑,不容任何人在他面前有任何的虚假作弄:
“那么,公爵阁下,请您诚实地回答我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