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言。”东平郡王打断了她,嘴角微微颤动着,仿佛在竭力压抑着什么,又仿佛一切皆已冷却。
随后,他的神情复归淡漠,似是有一只手,将他的所有情绪抹去。
“保重。”他说出了最后两个字。
沾着雨和风的话语,越过青帘与车门,钻进了朱氏的耳中。
她白着脸,泪水缓缓滑过面颊,然拢在袖中的手,却捏得发疼。
她紧紧地握着那枚玉珮。
厌弃地、充满屈辱地,同时亦是胆战心惊地,紧握着它。
如同握着她年少时的过往,以及那过往带来的不堪与绝望。
她没敢去问东平郡王到底知道了多少。
她怕那个答案会让她再也没脸活在这世上。
可她……得活着。
为了这抛舍不下的富贵尊荣,为了她的孩子们,为了人前的那一分体面。
她必须、也只能活着。
只有活着,才有其他可能,而死了,就什么也不剩了。
朱氏张开眼睛,勉力坐直身体,取出帕子来拭着面颊,一面习惯性地欲叫小丫鬟斟茶。
然而,她很快便记起,身边并没有服侍她的丫鬟。
刹那间,周妈妈那张惨白发青的脸,浮现在了她的脑海。
朱氏不由打个了冷战。
周妈妈是被王爷的亲信直接拖走的。
朱氏并不知她在何处,甚而亦不知她是生还是死。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周妈妈作下的那些勾当,已然露了馅,否则……
朱氏猛然抬头,直勾勾盯着对面犹自昏睡的那个人,忽地咧嘴笑了起来。
总算不是她独个儿吃苦头。
这就好。
朱氏的嘴角越咧越大,两眼因兴奋而爆起红丝,“吃吃”笑个不停。
然而,车马萧萧、风雨飒飒,这些许响动早便被掩了去,并无人得知。
开启的院门重又阖拢,人已散、院亦空。一个青衣婆子从假山后探出脑袋,小心地往四周看了看,似是在确定有没有人。
她的半边衣裳都被雨水打湿,可她却浑然不觉,只张大了一双三角眼东张西望,垂在袖边的手还下意识地搓弄着,像是在数银子一般。
小半个时辰后,影梅斋东次间里,鲁妈妈挑帘走进来,轻声向红药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