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贵妃亦知此言无差,点了点头,不再言及,只将声音放轻了好些,问道:“本宫且来问你,安妃那里,果然有一双与你那绣履极像的‘叶绣’的鞋么?”
这已经不是她头一遭问及此事了,充嫔心下亦有所料,颔首道:“回贵妃,确有此事。妾之前曾亲眼见她穿过,就因为两双鞋特别像,妾才给娘娘献了此计。”
言至此,她将身子向前倾了倾,又道:“妾故意露出那仿造的‘叶绣’鞋,让那红线仔细地瞧了。以她的见识,定能猜出与她见面的宫人乃是贵主假扮,再加上妾在信上又写了……”
“罢、罢,你可别再往下说了,本宫不想知道,更不想打听。”她话声未了,便被荀贵妃给截断了。
充嫔忙停住语声,垂首道:“是,娘娘,妾明白了。”
荀贵妃美艳的脸上漾着浅笑,端起手边的茶盏啜了一口茶,复将帕子向唇角按了按,笑道:
“说起来,本宫今儿可是乏得很,安妃来了,本宫也只与她说了几句话,便请她回去了。至于她在本宫这里见了谁、做了什么,本宫一概不知。这话你可明白?”
“妾自是明白。”充嫔郑重地答了一句,然她低垂的脸上,却涌动着鲜明的讥嘲。
荀贵妃此语,不过是想要置身事外罢了,故多余的话概不肯听。约莫这位贵妃娘娘以为,如此一来,纵使有个万一,她也能全身而退。
何其天真?
此局剑之所指,又岂是宫中女子间的争斗可比?
可笑荀贵妃还以为胜券在握,殊不知,交予红线的那封信,根本就是个幌子,而那信中所书么……
充嫔抿了抿唇,颊边浮起一抹淡笑。
想必,用不了多久,这封信便会落入两卫之手了罢。
她闲闲地想着,心情是前所未有地松泛。
几经周折,辛苦设下此局,就是看准了宫人普遍具备的那种“自保第一、先留退步”的行事习惯。
为求自保,红线拿到信后,一定会先想法子将此事捅出去,再去完成嘱托,以给自己留条后路。
而其眼面前现成能说得上话、且身份又高的,除了徐五夫人顾红药,又能是谁?
她二人本为同辈,更曾在一处当差,总归有些香火情,故人求到了跟前,且兹事体大,徐五夫人又怎会不管?
而经由徐五夫人之手,将此信交抵两卫,才是此局阵眼所在。
毕竟,那信中所写的约见之处,与两卫重兵把守的青云巷,可是只隔了一条街呢。
充嫔的唇角微微勾起,旋即又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