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安氏失声惊呼。
梦溪先生昨天就离开了京城?
那今日去到眠云阁的老者,又会是谁?
而梦溪先生既然不在,则牛婆子言之凿凿的那些话,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莫非……她说的皆是假话?
一念及此,安氏耳畔仿似炸起一声惊雷,脑袋里“轰”地一响,手足皆软了。
那种不好的预感再次袭来,令她心慌气促、几乎站立不稳。
今日之事,居然真是有人设套?
虽说她一时尚还不明白这圈套目的何在,既是设局,又岂会是好事?
远山这孩子不是已经出事了罢?
无数念头奔涌而至,安氏越想越是悚然,面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褪去,眼前更是一阵阵地发黑。
若安远山当真有个什么,她有何面目去见她的长兄?
“启禀三夫人,远哥儿如今就在阁子里呢,并没别的什么事情,请三夫人放心。”一道不紧不慢的语声忽地响了起来,正正击中安氏最为忧心之事。
是周妈妈的声音!
安氏涣散的视线渐渐聚拢,便见周妈妈正若无其事地踏下石阶,身后几个婆子亦是神色如常。
“远哥儿许是吃多了酒,如今正睡着呢。奴婢方才唤了几次,只他睡得太熟,奴婢便先退出来了。三夫人使两个丫鬟进去瞧瞧便是,您自个儿倒是用不着进去了。”
待行至安氏跟前,周妈妈又缓声说道。
这语声直如天上纶音,令得安氏混沌的神智瞬间清晰,一时间眼圈儿都红了。
由大惊至大骇,再至心头稍定,这数息之间的情绪起落,实是她平生从未有之事,此时得知侄子安然无恙,她便有些控制不住了。
好在,周妈妈又适时开了口,却是予了安氏调整心绪的时机。
只听她笑道:“远哥儿也是大孩子啦,三夫人纵是长辈,到底也要顾着他的颜面。若是他一时醒了,瞧见了三夫人,怕是臊得很。”
这却是在隐晦地提醒安氏,安远山虽是她娘家内侄,到底二人年岁相仿,安远山如今睡在榻上,她这个姑母很该避一避才是。
这话越发令安氏放心。
只要安远山无事,旁的皆可不论。
竭力抑下起伏的思绪,安氏强撑出一个笑来,道:“劳妈妈费心了。”
停了停,终究打消了就梦溪先生之事致歉的念头。
何思远尚在,好些话并不好明着说。
且此时安氏亦是心神大乱,委实没那个精神应付朱氏,只能先含糊过去了。
周妈妈皮笑肉不笑地道:“这是奴婢该当的。三夫人若当真要谢,还是谢这位何先生罢。”
说着便将视线往何思远身上一掠,笑道:“何先生帮着照看了半天儿呢。”
安氏微怔,下意识地问:“何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