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血光极弱,此人命格亦不显,应劫者乃是普通宫人,而非皇城诸位贵人。”徐玠用一种大喘气的口吻接下了余言。
李进忠险些没被他闪个跟头。
就这么会儿功夫,他这心忽悠着上去下来的,都快吓死了。
这人也真是,非把一句话掐成两截,吓人玩儿呢么?
“李公公见谅,卦虽卜出来了,也要观天时地气才能准确。”似是猜出他所思,徐玠适时说道,两手背在身后,很有几分得道高人的风采。
李进忠倒也未多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犹自不放心,又问:“就只有这些么?能细说说不?”
就这么笼统一说,他回话都不好回。
徐玠沉吟片刻,说道:“据我看来,这血光中还掺着一丝极淡的紫气,推断此人该当是陛下身边的人,比如近身服侍的小太监、小宫女之流,再一个么……”
他拉长了声音,面色越发凝重,数息后,方才续道:“……再一个,这人的身上尚有两分气运,却是与那紫气融为一体的,也就是说,此人若得不死,于陛下乃至于陛下身边的人皆只好不坏。只是,此卦有变,且变数极大,这人的生死……很不好说哇。”
徐玠眉头紧蹙,面色冷峻,那种不容人置疑的语气,有种说不出地威严。
李进忠一时为他气势所夺,不由自主便躬下了腰,心下却暗自盘算开了。
徐五爷的卦准不准,他一个奴才,自不敢胡乱评断,只这话说到了陛下身上,且还与陛下运道相关,却是须得立刻禀明太后娘娘了。
“这样吧,等一时还请李公公带我去个有笔墨之处,我细细具一条陈,劳公公交予太后娘娘过目,至于该如何处置,太后娘娘想是自有主张。”徐玠一脸诚恳地道。
少年面容昳丽,朗然洁净,似是方才的威严并不存在,此刻瞧来,正是翩翩清贵士、浊世佳公子。
李进忠觉出强烈的怪异之感,一时竟未答言。
说起来,这徐五年如今也才十五吧,怎么完全不像个毛头小子?有时候李进忠会觉着,徐玠的某些神情、语气与动作,像极了那些老而不死的滑头老贼。
第124章 作罢
此念一生,李进忠不觉失笑。
罢了,他这儿胡思乱想什么呢?人家可是皇室宗亲,说不得这就是人家的天赋异禀呢。
“五爷这主意好。”他躬腰语道,却并不曾察觉,他对徐玠的态度已比先前恭敬了许多。
“李公公说哪里的话,此乃我当做的,倒是要有劳您跑腿。”徐玠含笑说道,上前虚扶了李进忠一把,衣袖相触的瞬间,一个锦囊便塞进了对方手中。
李进忠的腰于是躬得更深了。
嗯,果然不愧为徐五爷,事儿办得就是漂亮,比他爹可晓事多了。
一路去得东华门,李进忠讨来笔墨,徐玠细细写满了一页尺幅,交由李进忠袖着,方才辞去。
李进忠不敢耽搁,匆匆赶回了仁寿宫。
太后娘娘,见他回来了,便命他进前说话。
因四下再无旁人,李进忠便也未作隐瞒,先将条陈呈上,复又将方才之事备细说了,尤其那金钗落地前后诸事,包括徐玠的神情,皆说得格外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