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却不及红药想得这样远,只觉芳葵可气复可笑,回头怒道:“有了吃的你就好了,若是没吃的,你便又谁也不认得了,真真白眼儿狼!”
她越说越恼,故意自袖中取出一个小油纸包来,冲芳葵晃了晃:“好吃的我多的是,就不给你吃!”
一见那油纸包,芳葵马上用抽了抽鼻子,旋即眼睛一亮。
那纸包里散发出的香甜气息,分明便是前些时候才尝过的桃花饼。
那可是贵人们吃的精致点心,平素她们是根本吃不到的。
芳葵一下子弯起眼睛,脸上的笑简直能摘下来当花戴:“干姐姐、好姐姐,妹妹往后再也不敢了,只求芳草姐姐赏口好吃的,姐姐怎么说,妹妹怎么听。”
竟是立马便改口唤起干姐姐来。
红药又是怜,又是笑,芳草也气笑了,欲待再骂几句,心下到底一软。
她也是打小没了娘,与芳葵同病相怜,若不然,两个人也不会这般要好。
停下脚步,芳草将油纸包重又拢回袖中,眼见得芳葵两个眼睛一直随着她手打转,越觉对方堪怜,故意板脸道:“既是你知错,我也不怪你。只这点心我先收着,何时你这乱发脾气的毛病改了,何时我再予了你。”
“那……好罢。”芳葵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讨好地冲她笑:“干姐姐且去办差,等回来了,妹妹再讨来吃。”
心心念念,仍旧是点心。
芳草背着手,老气横秋地“唔”了一声,拉着红药便出了门。
红药便在心里叹了一声。
这两个孩子,皆是可怜人。
前世此时,她是很不耐烦这两个小的,只觉她们吵得让人头疼,如今却是觉着,两个小丫头拌嘴,也颇有趣。
红药面上不禁露出了老太太般慈祥的笑容。
芳草恰瞥眼瞧见了,不由失笑:“姐姐这一笑,与那老嬷嬷竟是一样一样的呢。”
红药一时来了兴致,索性便将那前世的作派拿出来,将个老太太的行止做得十足,芳草直看得呆了,回过神后便一个劲儿夸她“学得像”,还闹着要学。
见她终是开怀,红药亦自欢喜,二人说说笑笑地行了一段长路,纵阳光灼人、天气燠热,却犹自不觉,直到前方朝阳门在望,她们方才噤声。
过了朝阳门,便是东、西六宫的地界,自不可高声喧哗。
在宫门处验过腰牌,二人便直奔启祥宫。
启祥宫乃东六宫之一,芳草在路上告诉红药,如今那宫里住着四位嫔妃,分别是充嫔、定嫔并赵、徐两位昭仪,而这其中,又以充嫔为最尊。
红药安静地听着,并不插言。
她尚还记得充嫔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