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私物不多,不过帕子、香囊并梳裹之物罢了,拢共也没几样。
见她神情冷淡,红棉咬唇不语,心头火却直往上窜。
不就是去尚寝局么,有甚了不得的?摆这副臭脸给谁看?
况那尚寝局可不容易混,就红药这个笨猪样儿,便去了,也是被人打出来的命。
心下虽是恨极,可红棉的脸上,却不敢带出一丝不快。
不说别的,那游廊下头还站着两个人呢,那可是真真儿的硬仗腰子,红棉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两尊太岁头上动土。
深吸了几口气,将那火气向下压了压,她向前凑几步,笑得越发亲昵:“红药妹妹,要不我帮你收拾吧,你不知道,我最会收拾东西了。哦,我想起来了,那柜子里还有你一支钗子呢。”
话音未落,她便不由分说飞跑至柜前,从里头取出一支扁银簪来,转身笑问:“是这个不是?”
红药再是不想理她,也不好当真撕破了脸,只得含笑道:“这个是我的,多谢红棉姐姐。”
从今后,不过是各自天涯罢了,这等小人,没必要得罪。
见她终于肯应声,红棉大是得意,越发小心讨好起来,一时递水、一时送瓜子,围着红药直打转。
芳月咬了咬唇,也想凑过去帮忙,却被红棉挤去了一旁。
“去,去,这里没你的事,你要真想帮忙,外头栏杆还没抹净呢,你去抹了罢。”红棉比她大了一辈,架子搭得十足,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芳月当即便红了眼圈,委委屈屈站了一会儿,便掀帘出了屋,也不知是不是寻她表姐哭诉去了。
红药自不会理会这些,红棉更是瞧她们不上,只一心巴结红药。
一时收拾妥当,红药便向她道别:“我走了,红棉姐姐保重。”
红棉满脸不舍,将她送至门边,叹道:“唉,你这一去,姐姐就剩一个人了,想当初咱俩那样好来着,你还经常问我讨瓜子来吃呢。”
红药哼哼哈哈地应付了两声,红棉眼珠一转,又扒拉着她的耳朵道:“何时有空,我找你耍去,你可别不理人家呀。”
红药笑着应了,心下却知,永远不会有这一天。
在正房门外拜别了张婕妤,得来旧主的两句勉励,又向钱、王二人招呼一声,红药便随在林寿香身后,跨出了冷香阁的大门。
“咿呀”,朱漆小门开了又闭,恰如那人生遇合、红尘来去,起承转合间,又是一番天地。
当置身于盛夏的烈日之下时,红药只觉天地一宽,忍不住深深地吐纳了一息。
鼻端传来干燥的草木味道,隔墙的月季花香犹在,因风而来,又被炙阳灼去,似有若无地浅浅一缕,教人生出莫名的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