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只好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低头琢磨道:“秋哥,我觉得少将军没有真生你的气,而且我们接下来至少还有五个点,你总不能一路都跟少将军冷战吧?你先低个头,说两句软话,就当是哄小朋友呗,少将军这种嘴硬心软的人,说不定一颗糖就哄好了。”

谢逢秋滞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不太自在地摸向后脖颈,侧过脸欲盖弥彰地笑了起来,“是……喝醉的时候是挺像小朋友的……”

汝嫣隽:“……秋哥,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他一扭过脸来,又是满脸端方肃正,忍辱负重道:“既然你都开口了,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维系一下我跟他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

汝嫣隽干笑:“我面子这么大呢?”

谢逢秋不理会他的意有所指,挤出几分勉为其难的神情,觉得状态差不多了,一夹马腹,追逐而去。

华胥憬速度不算快,他果然很快就追上了,两匹马并辔而立,谢逢秋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少将军拒人千里地冷淡一瞥,又绝尘而去。

谢逢秋:“……”

他吃了一鼻子后蹄灰,大为受挫地呆了一会儿,而后气结地笑了笑,好片刻才咬牙切齿道:“我还就不信了!”

于是也策马扬鞭,奔驰追赶。

三人原定的路线,是顺着河流一路南上,及至中南区域,刚好能到达第二个目标地点。

这次不是一座城,亦非乡镇,淮河上游,乃是中南地区最大的人群聚集地之一,镇守此地的程家把着水产船只等经济命脉,因此自成一套管理体系,谢逢秋先前有所耳闻,但他并不喜欢这些费脑的琐事,因此轻略带过,知道的并不详细,当然,他们也并不需要知道这些。

三人的时间卡得刚好,正值江南春月,沿河开了一岸的苍翠银杏,桃蕊梨枝窈窕地伸展在各家各户门前,屋舍依水成街,桥街相连,穿竹石栏,杏花烟雨,如诗如画;浣纱的姑娘亭亭玉立,掩面走过,吴侬软语不绝于耳,桥底有撑着蓬篙的蓑衣老人幽幽荡过。

简直如世外桃源,令人沉醉其中。

华胥还好,他这些年游历过不少地方,对这些景致都见怪不怪,倒是谢逢秋,先前追他的时候有多神采飞扬,现在便有多心神不宁,先是莫名其妙地朝无辜路人汝嫣发火:“你怎么不早说要来这儿”,而后在后者茫然的视线中不安片刻,渐渐魂游天外,买包子时甚至还多递了两个铜板,等华胥憬凶狠地瞪他一眼,把钱要回来时,姓谢的正捧着包子愣愣地站在河边发呆。

“傻站着干什么?”华胥给他递上刚从井里打上的水,不耐道:“不是你自己要吃包子的?……别跟我说你又不想吃了,我现在给你摁到河里去你信不信?”

谢逢秋撇着嘴看他一眼,竟好像有些委屈,嘟囔了两声,为表诚意,只好将包子递到唇边,大大地咬了一口。

华胥憬说不上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冷冷地看他一眼,转身先走。

汝嫣隽凑过来,挠着后脑勺,大惑不解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实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好随便挑了个话题,“秋哥……你真厉害,这就把少将军哄好了?”

谢逢秋不在状态,下意识回了一句:“什么?”

汝嫣隽道:“……你这就忘了?你刚刚还说要哄少将军的。”

谢逢秋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咽下嘴里的食物残渣,不敢置信:“……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