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憬:“……”
他很想回一句,谁跟你你们?!
可堪神入手,剑身冰凉,沉重如斯,肩上的肩甲沉甸甸的,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来,这老头子是在号他的脉,探他的意,他明白。
无数人的目光注视着,少将军捏紧了手中的长剑,指尖捏得发白,最后只沉声说了一句:
“……堪神会杀遍所有恶魔。”
人群中,程衍霍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声音压的极沉,仿佛有股自胸腔中喷薄而出的怒火,话音便不由自主地带了点凶气,少将军冷着脸的模样还是很能唬人的,一时便没人注意到他偷换概念的“恶”字,就连找事的红袍长老,也不由得在他这句杀气腾腾的话下消了音,讪讪地闭上了嘴。
华胥烨却微微皱了皱眉,递剑予他之时,不自觉地稍稍迟疑。
……像是怀疑这个人还是不是他的华胥憬,是不是封魔疆那位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少将军。
华胥憬却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他心中急切,只冷淡地扫了红袍长老一眼,转身进去。
洞内昏暗,开始时有一条狭长潮湿的走道,摸着岩壁走,走到底才能看见里面的别有洞天,邀月这方面一直做得很人道,无论是禁闭室还是此处关押之地,虽简陋却总是一应俱全,中间的石桌上摆着凌乱的灯烛,虽没有干粮,石凳上却有几本关于辟谷的册子,朝下覆着,显然已经被人翻阅过。
靠左的地方有一张石床,橘黄的烛火轻轻跳动着,在石壁上投下一片怪模怪状的剪影。谢逢秋他睡得不□□稳,眉心紧皱,两手捂在胸口,腕上那串晶莹剔透的琉璃莲,紧紧地贴合在心脏的部位。
看到他的第一眼,华胥憬的心落回了原位。
第二眼,那颗心泡进了热水里,倏忽就软了。
见不到这个人的时候,心里又是担忧又是惦念,生怕他出点什么事。可真见到了,他也不敢喊醒他,只是静默地在原地站了片刻,而后悄声走近,犹豫着弯腰,轻手轻脚地替他盖好落到腰间的被子。
归根结底,他其实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从知道谢逢秋出事的那日,他心中的惶然便没停过,只是少将军天生冷脸,外人瞧不出来,熟知他的人才能从细微的言行中窥见蛛丝马迹,可他终究是不爱倾诉的,无人能看出他心中那道左右摇摆的天平,他所坚守的东西,和他想保护的人,以这样意料之外又猝不及防的方式撞上了,身为华胥家的少将军,使命不允许他站在谢逢秋这边,可若要他当真这样果断地放弃朋友……他暂时还做不到,他没那么冷血无情。
“翠姨……”
少将军从未照顾过人,许是他动作笨拙,惊动了石床上安睡的人,谢逢秋忽然呢喃了一声,一个翻身,不经意蹭到了华胥正落在他身侧的手,微微一皱眉,复又舒展开来,许是以为在做梦,唇角微勾,肆无忌惮地一把抓住,指节挤入指缝间,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