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谢十六没什么怀疑地去了,等他把盆摆上,他哥伸手从架子上扯了块洗漱用的白布,简单粗暴地给这把破剑来了个全身洗礼。

“……哥,你干嘛呢?”谢十六看傻眼了,也没顾得上阻止他,那把剑哐当噼啪地在水盆里屈尊游了一轮,水珠儿滴滴答答地往下落,谢逢秋又拿着那块沾了污迹的白布从头到脚一薅,宣布道:“好了,洗干净了。”

谢十六:“……”

谁家铁剑用水洗的?

您跟它有仇吧?

奈何他已经错过了阻拦的最佳时期,在原地憋屈地站了片刻,谢十六认命地坐了下来:“好吧,哥,我们身上最值钱的东西,被你糟蹋了,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最底层的穷人了。”

“说得我们原先多富有似的。”谢逢秋不理他的唉声叹气,将剑的末尾往他面前一横,“这不是铁,你仔细看看。”

那剑被水洗涤了一番,原先的陈年污垢消弭殆尽,显露出潜藏在灰尘底下的细密纹路来,那些古纹路刻得极其精细,乍看仿若只是随削掉了一小块铁皮,可若随着光线变化角度,便能发现,那一小片凹陷隐有光华流转,细细端详,可窥见一点不甚明显的图样。

谢十六眼睛尖:“这……这好像是只老虎——不,不是老虎,它有毛,像我们之前在廉丹爷爷给的万兽册上看到过的,叫,叫什么来着?”

谢逢秋探头过来,随意一瞥,“狻猊,也叫‘狮’。”

“对对对,就是这个。”谢十六豁然开朗,他抠着那块不甚明显的图样,疑惑道:“但是,为什么要把图纹刻得这么隐秘呢?”

少年从那个鸟不拉屎的偏僻山村走出来才不过一个月,他现存的所有对于修仙世界的认知都来源于引他们入道的廉丹口中的只言片语,他看到剑鞘上的图纹,第一反应是修仙界某些大势力用以表明身份的族徽,他的眼界还不足以让他意识到,这世上还有一些古老而神秘的存在,他们高高傲立于九霄之巅,活动在凡人触及不到的领域,而他们的东西一旦现世,只会为拥有它们的人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他们持有的剑,会在陷入沉睡的前一刹那,将自身所有光华敛藏。

直至苏醒。

谢逢秋跟他显然是半斤八两,看了两眼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又把视线移回剑柄处,“你看这儿。”

这把剑奇怪得很,剑身呈扁扁的椭圆形,剑柄与剑鞘交接处的卡槽也异常隐晦,触手一摸几乎感觉不到异样,才一度让谢逢秋误以为这玩意儿是铁棍,可昨儿他躺在千层石阶的终点线处,浑浑噩噩间攥着剑首,竟莫名地觉得掌心有什么东西咯得慌,如今洗净了放在灯下细看,那竟然是十几个极其精巧的机括,每个不过绿豆大小,尾端牢牢地卡在剑鞘上,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就是导致剑拔不出来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