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逢秋昨日消化了一晚上要与华胥憬同行之事,临近天亮才将将睡去,此刻心情欠佳,看人就格外的不爽,盯着对门一样面色不虞的华胥憬,口不吐人言:“哟,朋友,早上好啊。”

这句话经由谢逢秋嘴里说出来,华胥憬就好不了。他抬眼烦躁地扫他一眼,“……做个人不好吗?”

汝嫣舒站在楼道里,身后站着二三侍从,她斜抱着那把昨天起就没撒手的焦尾古琴,目光在两人间转了转,然后选择了比较靠谱的华胥憬,一把塞他怀里。

“……路费,自己去当。”

华胥憬昨日睡得晚,此刻还没醒神,愣愣地抱着琴一动不动,谢逢秋盯着看了两眼,忽然跳了起来,“我靠!汝嫣舒你不是吧,抠成这样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被他指责的人充耳不闻,脚步飞快,一下就不见了影子。

华胥憬这时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指了指琴,问:“这个?路费?”

事情的展开过于不可思议,他甚至忘了他跟谢逢秋还处在“不能好好说话”的局面,下意识盯上了身旁唯一一个大活人,重复确认了一遍。

所幸谢逢秋也没察觉到不妥,他盯着那把琴,嘴角抽搐地点了点头。

华胥憬:“……”

早就听说汝嫣家穷,万万没有料到,能穷到这种地步。

“你出门的时候,身上带银钱了没?”转了两圈,谢逢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问。

华胥憬把琴放下,在身上摸了一通,诚实地摇头:“没有。”

他又把琴抱起来,问:“你呢?”

谢逢秋:“我带了个鬼,我一年多没回过魔界了,穷得叮当响!”

两个穷鬼面面相觑,头疼不已。

华胥憬抱着琴回房收拾东西,他也赶得急,汝嫣舒给他传信的时候,打的是“十万火急”的幌子,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压根没带换洗衣物,只身过来了,汝嫣舒昨晚又以“不宜招摇”的名义扣下了他的堪神剑,他现在除了这把琴,两手空空,一无所有。

他在屋里坐了片刻,想了想,撕了半块床单,把琴裹了起来,以免这唯一的命根子磕了碰了,等他收拾好走出去时,谢逢秋房门大敞着,早已经出去了。

他是在两条街开外的一间破烂茶馆找到谢逢秋的。

后者同样两手空空,正托着下巴专注地听看台上的说书先生讲戏,这人是真的缺德,人家听书好歹点杯简茶,可他铁公鸡似的,一样不点,大喇喇地霸占了一张桌子,坐姿相当不羁。

华胥憬在门口停住脚步,朝着他说道:“该走了。”

谢逢秋闻声回过头来,脸上竟又带了笑意,好似已经把方才一点不虞忘得一干二净,“……过来坐坐?说得还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