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隔空指了指桌案上的那一堆折子,“这东西折磨得我一天只能睡两三个时辰,你看我黑眼圈都出来了。大哥也该跟我一起受受苦才对。”
祁盈立马摇头表示拒绝。
祁温良说着笑了笑,“大哥从前不会是故意藏拙,就是为了让我自己抢着受罪吧。”
“突然就开窍了。”祁盈也跟着开玩笑,“可惜迟了点,不然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他还等着祁温良的答案,祁温良只好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干的事:“是我做的不错。”
“父皇身体康健,少不了再活二十年。我没这耐性,也等不起。二十年,他完全可以布出一个完美的局。”
祁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接着说。
祁温良道:“本来也没打算下毒的,毕竟下毒是皇宫里最低等的把戏,是个人都防着,给皇帝下毒哪那么容易。”
“可是巧了,我在太医院的眼线,无意间听见给父皇诊脉的太医抱怨。他说父皇明明好好的,却始终觉得自己身体里余毒未清,生个小病就觉得毒发了。就算不生病,父皇也提心吊胆的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我寻思着,老让父皇担心莫须有的事不太好,干脆坐实了让他安心。他本来就觉得自己有病,根本没很用心防着人下毒,”
“珍妃的儿子的事,是我透露的,也亏了父皇喜欢捧这种没头脑的嫔妃,不然我都不好下手。”
“珍妃把跋扈写在脸上,没一个人会认为她有城府,连父皇也不防备她。好在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事不过脑子,就像找一个军师给她出主意。”
“皇宫里哪有什么好军师,我只能再帮她一把。”
这样说来,一切的巧合都不是巧合了。
珍妃身边有他的人,自然是他想什么时候刺激珍妃就能什么时候刺激珍妃。
珍妃心里的火每被拨动一次,她就会加重给皇帝下的毒药的剂量一次,这样一来,可不就是祁温良想什么时候让皇帝病重就什么时候让皇帝病重。
“你的手倒是干净!”祁盈感叹道。
毕竟真说起来,祁温良的行为根本算不上弑君。
他既没有直接下毒,也没派自己的人做这件事,他甚至没有和珍妃串通过。
可皇帝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帮忙罢了,摆弄人心的事……能叫行凶吗?父皇日日提心吊胆,就怕自己没准备好突然毒发,脾气也愈发暴躁。我及冠之后他就完全容不下我了。”
“珍妃给他下毒后,他安心了不少呢!珍妃觉得自己大仇得报,也安心不少。”
“这样说来,父皇还得谢谢你了。”祁盈嘲讽地笑了笑,也不知实在嘲讽狠心的祁温良,还是嘲讽曾经天真的自己。
“你确实比我想得更心狠手辣,你办这些事的时候,我还沉浸在父慈子孝的梦里呢。”
“我跟狗一样听话,他叫我在内宫蜗居,我就那么乖乖待着,每天巴巴地等着他,等他来看我一眼、扔块骨头、说句好话。”
祁温良看着祁盈眼中的戏谑和自嘲,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皇帝对祁盈的真心,或许……该让祁盈知道。
但祁温良也是有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