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于混沌乱世,虽为上古之物,却一直浑浑噩噩,直到几百年前才逐渐有了自己的灵识,但仍然无法化形,这才寻了别的法子。
侯爷夫人神色一黯,垂眸不语。
当初宁宴初十二三岁时生了一场大病,太医都断言他活不过三日,但是是眼前这壳子里的人救了他,虽然代价就是附在她儿子的身上一直到及冠便会离开。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不知对这个“宁宴初”是什么感情,好歹叫了自己那么多声母亲。
宁宴初静默片刻,而后起身朝偏厅外走去,走过游廊时,看见几个丫鬟在湖边一边喂鱼一边聊着话本子上的趣事。
“你说那鲛人为何要迷恋上凡人,要知道若是没有爱上凡人,她会活的快活很多。”
“对啊,凡人的性命实在短暂,就算答应长相厮守,最后也只会留下自己一个人。”
宁宴初脚步一顿。
“那鲛人还痴心未改,一次次的寻找那凡人的转世,哪里知晓别人孟婆汤一喝,便将他忘的一干二净,转头就去娶妻生子,徒留自己伤心欲绝。”
“所以说人妖殊途,正是这个理儿。”
宁宴初微微阖上眼帘,脸色一白,抿唇沉默不语。
那几个丫鬟察觉到了宁宴初在身后,连忙躬身行礼。
待到宁宴初再睁开眼时,似已下定了什么决心,抬了抬眼皮,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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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回大地,房梁绿瓦上铺的积雪也渐渐消融了些,槐树上也发了不少新芽,伏家也终于盼到了前线送来的战报。
大厅内气氛凝重沉默,安静的几乎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见。
德善公主低头看着手中的战报,微微阖上眼帘,眼角似隐隐有泪痕闪烁。
“陛下已经知晓?”
“是的,还望公主节哀。”
德善公主不由自主攥紧那一纸战报,上面一笔一画无比清晰的写着伏肃的死讯,让她连一点侥幸心理都无法存在。
“你们就连他的尸身都无法带回来?”
“将军他....这.....带不回来。”
德善公主露出了个惨淡的笑容:“没想到最终竟然是死无全尸....”
“去将锦思他们叫来。”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微微抬起下巴,挺直背脊,道:“还有菱娘,给她传个信儿,让她回一趟府里。”
她不能倒下,将军府现在只有他撑着了。
“是。”
伏贺接到下人的话赶来偏厅时,便看见他已出嫁为人妇的长姐已在那候着了,手里还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