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振快步走到苏朗身边,竖着耳朵仔细地听,那冰冷的空气中仿佛流窜着一股轻微的震颤,细小的震颤越聚越多,最后他们终于听清,那是成年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那喘息声似乎饱含创伤和疼痛,每一声都听得人毛骨悚然。
谭振尽量放慢脚步,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苏朗并肩而行,直到他们走到走廊的尽头,转过弯,一道半开的推拉门赫然出现在眼前。
推拉门里,灯光昏暗,居然是十几个被人死死绑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人!
谭振一瞬间就明白苏朗猜测的那个“楼中楼”是什么意思了。
“不要再叫了,今天的止痛药已经全用光了!”在昏暗的灯光深处,一个年轻男子温柔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在谭振听来分外耳熟。
“是他!”
谭振和苏朗同时意识到了这外表看上去已经废弃的老楼,内里却是升级版的少茂速停。
谭振认出那柔声细语的青年男人就是曾经在少茂速停里,不断为自己检查身体滴眼药水的年轻医生,周身感到一阵兴奋,再也顾不得太多,一掌推开那半开着的推拉门,抬脚就冲了进去。
“你!”谭振强忍着空气中的阵阵恶臭,穿过那些被绑在床上不同程度呻|吟着的人们,在年轻的罗程身边停了下来。
曾经,在少茂速停,谭振与这个年轻的外科医生地位极不平等。
那时候谭振是一块躺在砧板上的肉,罗医生则是像主宰一切的神——他想让谁多活一天,谁就能多活一天,他想要谁死,也只是带着微笑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你们来了?”罗程拿着创伤粘合喷雾,慢条斯理地往一条血肉模糊的大腿上喷药,看到谭振来了也一点不动声色,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说,“你往那边去点,这个男人刚给他的女儿做了大面积的植皮手术,很容易细菌感染。”
谭振听闻,低头往那一团血肉模糊的腿上看了一眼,极力忍住强烈的呕吐感和扑鼻而来的恶臭,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最好还是去外面等吧,”罗程又往男人的腿上喷了一下药,眼角似有似无地微微弯起,对谭振说,“这里的条件不如少茂速停,空气质量不好,真的太容易感染。”
谭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冲进那间屋子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要揪着罗程的衣领把对方扑倒在地,最好多揍几拳。
可被对方这么柔声细语地劝退了两遍,他便乖乖地听话从门里出来了。
苏朗咬牙切齿问谭振:“这就是在少茂速停给你安排手术的那位?”
说完,他就要替换谭振,冲进去一看究竟。
但谭振把他生生拉住了。
他说:“他在工作,我们在这里等。”
十几分钟后,身后的推拉门想,谭振和苏朗一起回头,只见罗程端着一个沾满血迹绷带的托盘,笑盈盈地走了出来。
走廊里没有灯,在月色的映衬下,谭振觉得罗程的笑容异常的阴森与恐怖。
“你……”谭振开口,不知不觉间,声音已经变得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