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叹气,顺手揪了一把自己徒弟软软的脸颊,硬要给他凹个笑脸出来:“你这张臭脸,怎么这么像我情人呢。”
顾北堂面无表情地拍掉何秋的手,何秋不气馁接着说:“你知道我和我情人怎么分的吗?就因为那张臭脸,哇,真是日子过不下去了,你这样也是会没老婆的知道吗?”
顾北堂拿来梯子准备爬上去修屋顶,听何秋这样说,凉凉地来了一句:“我不要老婆。”
何秋不屑地哼了一声,这孩子就是没有感受过世态炎凉,才会这样单纯说一句不要老婆。
等他长大了有他哭的。
天边的雷声空有隆隆隆的声势,但是却一直不肯下雨。
顾北堂修完屋顶从木梯上下来,不悦地看了何秋一眼。
现下晚风开始变凉了,何秋还是混不吝地光着脚,一点都不怕寒气入体。
“鞋子。”顾北堂言简意赅,何秋就看不惯他这样子,坐在栏杆上晃着瓷白的小脚:“怎么,你还要管你师尊啊,你个小鬼头。”
十五岁的顾北堂决心再也不管自己的师尊了。
成天把自己弄得好像何秋的便宜儿子一样,操心那个操心这个。
人家还不会叫你爹呢,真是可恶至极。
迟迟不肯下的雨终于在晚上下了个酣畅淋漓,又急又猛,风卷着树都呜呜地变幻形状。
何秋怕怀朽阁这破落屋子撑不住这大雨的打击,在回廊处转悠巡视,不时抬头忧心忡忡地看着屋顶。
得想写办法弄些钱来,不然这破屋子真的要受不住这夏日的暴雨了。
葛老待在屋里被窗外晃来晃去的身影要晃吐了。
葛老本是一直流浪的半魔,他既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谁,也没有任何亲近之人。
所有人都弃他如贱草,灰扑扑一大团躺在路边狗都嫌。
他以为自己可能到死都要这样孤苦无依下去。
那日他讨了个馒头,不过是看旁边怀里抱着孩子的何秋看上去比他还可怜,动了恻隐之心。
那时的何秋的确是让人看不下去的惨。
许是得罪了人惹来了仇家,满身血泥分不清,眼圈总是红红的刚哭过似的。
葛老分了他半个馒头,何秋就带他一起到了西府建了怀朽阁。
“你在瞎转悠什么啊。”葛老佝偻着背走出来,还不住地咳嗽。
何秋这才停下脚步:“我看看这屋顶牢不牢靠。”
葛老笑了:“不牢靠还能怎么,不是露天都睡过来了吗?你呀别忙活了,快回去睡吧。”
何秋也觉着应该不会有事,准备回去睡了。
这时大门却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敲门的人很急切,这么大的雨声都没淹没敲门声。
“哟,怎么那么晚还有人来。”何秋怕敲门人在外被雨淋坏了,急忙忙冲进雨幕里。
雨势太大,何秋一跑进雨幕就被雨水无情糊了满脸,眼睛都迷迷蒙蒙地睁不开,葛老的声音混在雨幕里只能听见几个模糊的音节。
何秋胡乱应了,被老天爷无情灌了一大碗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