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许时熙在家里找了一遍,确定没有,就让老人在屋里待着,去隔壁邻居家麻烦他们一会儿给许老爷子送点午饭,然后接着出门去找。

他给裴沨打了一个电话,但裴沨大概家教还没结束,一直没有接。

这边巷子纵横交错,地方却并不大,邻里之间又比较熟悉,有个陌生小孩过来多少都会有点儿印象,但打听了很久都没人看到。

如果换成是别的小孩许时熙可能不会这么紧张,跑出去玩一会儿,说不定中午吃饭就回家了,他的恐惧来源于他知道曾经的结局,命运这件事很多时候难以说清,他想办法让裴诺诺尽量躲开那个家,却无法预料会不会给她带来其他意外的危险。

裴沨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许时熙已经不知道骑着车在这一片找了几圈,他看着那个号码,突然间觉得喉咙很干涩,按下接听的指尖都在发抖。

“怎么突然打电话?”裴沨问他,那边听起来有书页摩擦地悉索声,大概他刚刚下课。

“……诺诺好像不见了。”许时熙说出这句话,却感觉那声音并不是他的,听起来空洞又低哑。

裴沨很快就赶了过来,许时熙已经把他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给裴诺诺那个小手机打了很多个电话,都没有人接,蹲在巷子里墙根底下,许时熙抬头问他:“……报警吗?”

裴沨把他拉了起来,但没有说话,先进屋去看了一眼,最后在那个平常被当成客厅里的屋里,看到半人多高的木柜底下撒了小半瓶药,红白交错的胶囊上滚着灰土。

木柜和旁边的电视柜之间有一道窄小的缝隙,塞着一个被剪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子,里面泡了几粒药。

他把那半截瓶子放在电视柜上,回头问跟着一起进来的许时熙,“附近有什么能躲,或者能钻的地方吗?”

许时熙没太听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裴沨接着说:“废砖房、水泥管,要么扔旧家具的地方。”

这边城区老旧,打了拆字就开始闲置的危房有很多,还有一些施工到一半跑路的工程,路边经常堆着几根水泥管,许时熙不知道他为什么找这些地方,但总归裴沨是最了解裴诺诺的,就什么也没问,直接带着他顺着路挨个找过去。

把周围最近的几个工地找了一遍,都没看见人,路边拆了一半的砖房也不像能躲得下的样子。

进到一栋危楼,大概爬到五六楼的时候,许时熙透过碎出蛛网一样的裂痕的玻璃窗往外看了看,几乎有些晕眩,他抬头看裴沨,他几乎没再说过一句话,神情似乎还很镇定,但唇色却有些苍白。

找了七八个小时没有停歇,已经精疲力尽,天色也渐渐黑了下去,两个人停在一处废弃的工地旁,坐在半截砖墙上,裴沨又给裴诺诺打了个电话,没有关机,但是一直没人接听,这是他头一次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裴诺诺。

他正打算挂掉电话报警,却忽然间听到身后似乎有什么细微的声音,顺着土路走下去,工地靠东边的那一块儿堆满了水泥管。

裴沨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走过去挨个往里面照照,许时熙也跟过去一起找,走到最后一排水泥管的时候,裴沨瞥见地上掉落的两张星星糖纸,糖纸很新也很干净,上面折痕清晰,是被认真叠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