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4日的白日,雨势彻底止住,上空的乌云随之慢慢的散去,有阳光破开层层阻挠,从云头里钻了出来。
闻瑕迩正感觉到身上传来一丝暖意,头顶上方便多了一道阴影,他有些迟缓的抬起了头,便看见君灵沉撑着伞站在他身前。
额头上残留的水珠随着他抬头的动作滚落至眼眶中,他无意识的眨了眨眼,眼中的景象混沌了一瞬,遂又复原。
闻瑕迩伸出手握住伞柄的上方,想要接过君灵沉手中的红伞,君灵沉握住红伞的手却分毫未动。
闻瑕迩手指动了几下,开口道:“缈音清君不把我抓回禹泽山问罪吗。”几日都没有吐出一个字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暗哑,闻瑕迩正欲抬手捏一捏喉咙,便控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未进水的嗓子干涩难忍,他松开抓住红伞的手,捂着喉咙咳了好半会儿也不见好转。
忽然,只见君灵沉将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隐隐有青色的光从对方手掌间涌出,几息后,他喉间的那股干涩痒痛之感得到了缓解。
闻瑕迩放下捂着喉咙的手,发现不仅是喉咙,包括他之前体内受的伤也因为君灵沉方才的举动有了复原的迹象,身上的衣服也干了。
君灵沉收回了放在他肩膀处的手,道:“林中有一处泉眼。”
闻瑕迩道:“你不抓我回去问罪?”
君灵沉道:“你无罪。”
闻瑕迩愣了一下,不知该作何表情,“……我曾让仙界血流成河,是你们口中的邪魔外道。”
君灵沉蹙眉,却是阖了唇没有说话。
等了片刻后,闻瑕迩再度抬手握住横隔在他和君灵沉之间的红伞,道:“多谢缈音清君这些时日的照料,这伞我便暂时借走了,他日定当归还。”
这柄红伞是当日在夙千台内君灵沉亲手送给他的那一把,只是那时的他在对方面前是个能够装傻充愣的小弟子,即便收下这把伞也不觉有愧。而如今他是闻旸,这柄红伞就像是他从君灵沉手中换了一个身份骗过来的一样,他虽有归还之心,但眼下青天白日离了这伞顷刻之间他便会灰飞烟灭,是以只能腆着脸再向君灵沉借些时日,等之后找到可以替代的,再还给君灵沉。
君灵沉沉声道:“你要去何处?”
闻瑕迩趁着君灵沉说话时用了些巧力将红伞从对方的手里夺了过来,君灵沉握了个空,骨节分明的手指突兀的停在半空中。
闻瑕迩将伞柄搁置在肩头处,伞面下压,遮挡住君灵沉向他投射而来的目光,却是答非所问,“天大地大,自有我容身之处。”
他说完便撑着伞转身,朝着外面的方向走去。
天空虽已放晴,但地上却还是残留了许多未消散的水渍,闻瑕迩跨过一个积水的洼处后眼看着就要出了院中,他却忽然停了下来。
大黑从后方飞至他的肩头处坐了下来,期间仍旧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