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杳自知失言,目光慌乱的往后闪躲了一下,阮烟见状,却是上挑了眼尾笑了起来,“你不愿说就不说,我不会逼你。”

云杳试探的看了一眼阮烟,见对方脸上并无探究之意反而是一派温和浅笑,悬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沉了下来。

他在世上还有一个父亲和一个哥哥的事,是断不能被他人知晓的。若是一旦泄露,必会引火上身,甚至祸及他人。

阮烟伸出手,触碰上云杳垂在半空的手臂,似是安抚般开口:“别怕,没事的。”

云杳轻轻的点头,应了一声。

四季更迭,秋去冬临,青穆又下起了大雪。

云雪依还是没熬过那年的冬日。

在大雪纷飞的长夜里,如她的名字一般,与雪长依,缓缓阖上了眼,在漫天的雪中陷入长眠。

云雪依是青穆云家家中嫡女,未出嫁便与人生下了孩子,云家家主云酬为了家族的颜面,一直将此事瞒的密不透风。是以这些年来云杳在云家,一直是被当做云家旁支的孩子抚养长大,除了少有的几个近亲之人知晓他的身份外。

亡者过世,下葬之时,理应由亡者身前至亲之人扶灵抬柩。

而云杳却因为身份的缘故,不仅无法扶灵送亡母最后一程,就连存放着他母亲的灵堂也进不去。

家主云酬如是打发他:“你身份不便进入灵堂,若是你见到你母亲的灵位后悲痛难忍一时露了马脚,要我们如何向各方前来吊唁的宾客解释?为了云家的颜面和你母亲的名节,云杳,这次便只能委屈你了。”

是以本该是为生母扶灵下葬的日子,云杳却只能被关在云家,穿着一身缟素的丧衣,跪在冰天雪地的院中,对着一只暗色铜炉,不断地烧着纸钱,已寄哀思。

闻瑕迩沉默的站在云杳身前,眼中的情绪有些难以言说。

君灵沉望着眼前的场景,眼中似有所动,却是一语未发,收紧了掌中人的手。

闻瑕迩感受到手中传来的力道,偏头看向君灵沉,用着调笑般的口吻道:“我们家有些特别,母亲过世了,大儿子想来看母亲最后一眼,却是被做父亲的毒打一顿后关在了家中,小儿子想进母亲的灵堂,却只能躲在雪地里的一角,偷偷的焚着纸钱。”

“闻旸。”君灵沉蹙了蹙眉,“令尊应是有苦衷才会如此。”

闻瑕迩收敛了笑意,道:“缈音清君这话说着竟是比我还要了解我父亲几分。”

君灵沉道:“我并非刻意……”

“我知晓。”闻瑕迩垂眸看着铜炉着焚着的火焰,“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父亲的确有苦衷。”

雪花落进铜炉中,火焰扑闪一下后向四周飞溅出火星,遂又复原。

闻瑕迩暗声道:“我父亲为报祖父祖母之仇,手刃天机门和一众残党造下了太多杀孽。我母亲过世时,他就已经障业缠身,被心魔所扰,修为大跌……他怕我来到云家惹出是非,暴露了身份,却又没有能力护着我和云杳,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