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他半人半鬼,身上有着云顾真的怨气和他生魂残留的阴气,画完遮光的阵法后,那竹骨伞上难免会沾上些许阴邪之气。

只是他打着那把竹骨伞在禹泽山招摇撞市了许久,便是成恕心也是见过的,却没一人察觉到那竹骨伞有何不妥,君灵沉不过昨夜匆匆一见,便能道破那伞上的阴邪之气,这实在让闻瑕迩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闻瑕迩忍不住深想,莫非……君灵沉已经知晓他的身份了?

不可能,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念头。

按照君灵沉前世对待他的态度,若是真的知道他的身份,怎么可能还会堂而皇之地与他共处一室,还让自己睡在他的榻上。

对方能看穿那竹骨伞上的阴邪之气,想来应该是这些年修为大涨了许多,有些修士悟道到了一定境界,一眼看透邪魔之气也是有的。

闻瑕迩思前想后,心中稍安,开口道:“那缈音清君屋内可还有其他的伞能借弟子一用?实不相瞒,弟子身子骨有些特殊,不易见光。”伞没了再找一把就是,而遮光的符阵于他来说更是信手拈来。

君灵沉道:“若是见了光,你会如何?”

“我不能见光。”闻瑕迩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浅笑,“若是见了光,我可能……就不能站在这儿了。”

君灵沉眼中情绪微动,沉默了几息,道:“跟我来。”

闻瑕迩跟在君灵沉的身后,走到了一个隔间。

隔间干净整洁,一侧的书架上错落有致的摆放着许多典籍,闻瑕迩经过时随手摸了一把,均是一尘不染,犹如新物。

君灵沉走到一个博古架前,从顶端取下一把伞,递到闻瑕迩面前。

这是把净面的绸伞,伞面红似海棠,艳丽无比。与一向着清冷孤高霜色衣袍的缈音清君,有些格格不入。

闻瑕迩伸手摸了摸伞身,便感觉一股温润的灵气从掌下传来,他惊讶的道:“这是灵器?”

君灵沉颔首道:“用来遮光,应是可以的。”

闻瑕迩接过伞打开,撑着道:“这伞看起来有些贵重,缈音清君当真要送给我吗?要不这伞先借给我,待我买了新伞再将这把还回来。”

君灵沉盯着闻瑕迩看了许久,沉声道:“我留着无用。”

闻瑕迩又捏了捏伞柄,这伞做工精致和他在路边摊上买的那把简直不能同日而语。思虑片刻道:“那便谢过缈音清君了,这伞弟子很喜欢,这便收下了。”

君灵沉没有答话,闻瑕迩自觉对方将伞都送给他了心情应该还不错,便又顺口将自己要下山的事提了一提,“缈音清君,弟子可否下山回外门了?”

不是他不想跟君灵沉待在一起,只是他昨夜偷溜到夙千台,任何人都不知道,他在外门虽是个闲散人士,但好歹也是一大活人,就这么平白无故消失的话难免引人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