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灼尘道:“魔尊只有两个儿子,内乱死了一个,另一个便再也不需要争抢什么也能得到一切。照理说,蛟族依附魔族后,为平内乱出了不少力,也算帮了池珩,他却还是选择将蛟族赶尽杀绝……其中缘由,怕是只有曲临烟自己清楚了。”
辞音瘪了瘪嘴,道:“你们妖魔之事可真乱。”
“走吧,去云天城。”傅灼尘说着,转身走在了前方。
辞音快步追了上去,心念一动,顺手摘下手边花朵,仰头问道:“傅大哥,我不太明白,人间的花,都是我们天界花仙按月历布下的,那地界的花又从何而来?”
百花谷没有冬日,这里四季如春,百花争艳,称得上是地界最美的地方。
人界四季的花开花谢,皆由天界花神司管,再下放由各个花仙布花。正因如此,在来地界之前,辞音一直以为世间所有的花都是天界花神花仙赐予的。
“天地万物自有灵,不是什么都由天界司管。天地混沌、三界未分之时,各族之间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傅灼尘说着,看了一眼辞音,继续道,“你们这些天上的神仙,虽司掌着凡间的一切,凡间万物却从不因你们而生。花开花谢,本就是一种注定的因果,和凡人的生老病死轮回转世无甚差别,所谓花仙,不过只是这些轮回的监管者。”
“这么说的意思是,就算没有花仙,四季花朵依旧会开会谢?”
若真是如此,仙神看似能掌控一切,却也仅仅只是人间?
辞音这般想着,不禁皱了皱眉,摇头道,“可娘亲不是这样说的……”
傅灼尘反问:“那地界之花从何而来?你们天界的手,还能伸向此处?”
辞音一时语塞,还未想好如何反驳,便听傅灼尘问了一句:“妖族从来不弱,你们天界却一直看不起妖,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辞音摇了摇头。
“与其说看不起,不如说是厌恶吧。三界之中,非人非魔者,开了灵智便为妖,大多妖族生来便在人界。”傅灼尘说,“可在天神眼中,人界是他们的所有物,妖族的存在,成为了不可控的变数。”
就像花开花谢,寻常花朵会遵循四季花规,可开了灵智的花妖,纵然没有修出人形,亦不会顺从所谓天意。
它既要绽放,便绝不会轻易凋谢。
天界厌恶这些不守规矩的生灵,却又因管束起来极为麻烦,只能在心头怨愤。
今日这位神仙骂一骂,明日那位神仙骂一骂,各个嘴里的妖皆是十恶不赦、冥顽不灵,久而久之,妖族便成了天界仙神的眼中最最瞧不起的低.贱.种族。
“真是这样吗……”辞音有些不敢相信。
傅灼尘见辞音不信,自嘲地笑了笑,道:“你亦可继续认为,刚才那番话,只是我在胡言乱语,反正你也曾叫我孽畜。”
“我不是……”辞音不由得羞红了脸。
三百年前,初见之时,她确曾对妖抱有极大的偏见,亦当着执明的面,怒斥傅灼尘为孽畜。
如今来到地界,一路上见了许多妖精,方觉是仙也好是妖也罢,其实两者间除了寿数,并无多大差别,皆是善恶于心,无关其他。
辞音不禁开始好奇,天界人人唾弃的玄蛟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妖精,为何能让那么一个怕累怕疼怕麻烦的云素,先是违了云霓仙子离开前为她定下的婚约,后又这般罔顾天规天条,生死不惧的对其死心塌地。
情之一字,真叫人看不明白。
***
伤魂谷,竹林结界。
半个月来,云素日日夜夜悉心照料着那条重伤的小黑蛇。
这一次,小黑蛇所受之伤显然比三百年前那一次更为严重,好在它恢复的速度比三百年前快了许多。
其一,是因为当时那只小孔雀修为低微,最多帮忙包扎换药,并不像现在,可以用自身灵力为曲临烟疗伤。
其二,则是因为曲临烟如今修为高过当年太多,若这样的伤势换在当年,只怕早已魂飞魄散。
尽管如此,那小黑蛇还是昏睡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