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然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又快乐起来,乐颠颠地走出门,向尉迟离展示她精心铺了好几层软垫的雕花椅子。
三人在这里坐了一会儿,眼看着快到午时,便出门去找尉迟蝶定好的酒楼。
街上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摩肩擦踵的,于是她们很快便找到了额古最大的酒楼,远远便看见彩色的编织物挂在酒楼的窗子上,跳跃的颜色让尉迟离有些花了眼。
她们的席位在二楼最外面的一间隔间中,隔间很大,透过一边的窗子能够看见外面繁华的街道,再远些便是无尽的草原。
安歌站在房门口,正遥遥望着尉迟蝶,不敢上前,而尉迟蝶则独自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壶已经喝干了的酒,尉迟离脚步顿了顿,随后如常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姐姐怎么独自一人喝闷酒,也不吃点东西,当心伤身。”尉迟离说着,从她手中慢慢将酒杯拿出。
尉迟蝶却突然间捏紧了酒杯,抬眼看向她,眼神带着一丝戾气,看得尉迟离有些惊讶。
“放开。”她说,语气冷漠。
尉迟离没有松手,她也收起笑容,一用力便将酒杯夺过,伸手放到一边。
尉迟蝶垂下眼神,不再多说,只是闷头吃桌上的小菜,一旁的柳罗衣和辛然胆战心惊地看着她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尉迟离用手势示意她们坐下,几个人这才落座,等着小二用各种菜肴摆满桌子后,方才敢动筷,只不过周围气温依旧像是冻住了一般,无人说话。
也都食之无味。
尉迟蝶抬了抬手,向小二吩咐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便有数个千娇百媚的女子走了进来,带入了一股甜香的脂粉气,很快充斥了整间屋子,她们似乎和尉迟蝶都很熟,纷纷娇笑着同她行礼,其中一个黄衣女子最为熟络,竟直接坐在了尉迟蝶椅子边上。
“大公主,许久没见您了。”黄衣女子用衣袖掩住口鼻笑着,不知从哪拿出个酒杯,尉迟蝶没说话,贝齿一咬,便将那杯酒拿到了自己手中,仰头喝下。
安歌见状,指甲都快要嵌进皮肉里去了,她颤抖着,别开头,不想去看。
坐在尉迟离身边的柳罗衣突然咳嗽了一声,尉迟离这才猛然抬头,发现有一女子正往她身上倾斜,她一惊,连忙侧身躲了过去。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尉迟离皱眉看向尉迟蝶。
尉迟蝶已经有些微醺,她一双上挑的凤眼看向尉迟离,里面似乎有水光潋滟,既轻佻,又魅惑,她嗤笑一声,道:“尉迟离,你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不一直是这般不务正业,流连花街?”
“叫个男的上来也行,都是姑娘也没意思。”尉迟蝶说着,就要起身去唤,却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在地上,安歌急忙站起,将她扶住。
“你明明不是。”尉迟离忍无可忍地伸手将缠在她身上的那黄衣女子扯开,将她推得后退了几步。
“你怎知我不是?”尉迟蝶像是看笑话一样看了尉迟离一眼,伸手拿起酒又要喝,却被尉迟离劈手夺去。
“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了,你说一声好不好?”尉迟离有些焦头烂额,她将酒杯放在一边,尉迟蝶却突然拿起一旁的酒壶,朝着尉迟离动起手来。
尉迟离眼疾手快地侧身躲开,又用力向后仰,同时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臂,二人这一个回合只在转瞬间,旁边的人吓得纷纷躲避,几乎没有看清她们的动作。
只知道她们停住的时候,尉迟离站在原地,从下巴到胸前都被泼上了酒,酒水还在沿着她修长的脖子,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淌。
尉迟蝶呆住了,眼中也似乎清明了些,她看了看自己的手,一失力,酒壶便在地上四分五裂,碎屑飞溅。
“尉迟离……”她小声说。
尉迟离明明能躲开的,却一动不动,任由这壶酒尽数泼了自己一身。
“都出去。”尉迟离说。
“出去!”她突然压低了声音,令人听了胆寒,几个女子吓得急忙朝她行礼,然后扯着裙子跑了,走的时候还纷纷心有余悸地回头,想着二公主怎么出去了一趟,回来便这般有气势,让人不敢反抗。
“同我来。”尉迟离说着,接过柳罗衣小心翼翼递过来的手帕,将身上的酒渍一点一点擦干净,随后扭头出了门,进了隔壁单间。
过了一会儿,尉迟蝶也低着头,慢慢挪了进来,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尉迟离还没说话,她便主动上前,将手背在身后,微微扭动着纤细的腰肢,道:“对不起。”
尉迟离哑口无言,她摇了摇头,放柔和了声音,轻声问:“姐姐,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