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过后,她就悄悄在一侧坐下,静静地看着兀自在黑暗中挣扎的人。按理她应该觉得快慰,可此刻并没有这般心情,而是太多的感慨。
孤鹜来说时,她并不相信,好端端地怎会看不见,入殿见到白纱后,才信了。
皇帝看不见,朝堂必乱,两府宰执是何心思,眼下也看不清,但托付给他们,或是最简易的办法,却无法保证是否会引起内乱。
尤其是虎视眈眈的豫王。她托腮望着正襟危坐的人,如绿竹潇潇,修身如玉,可惜就是眼睛不好,她叹息道:“豫王知晓你这般,大概就很热闹了。”
陡然出声,吓得元乔一跳,登时就站了起来,脚下不稳,整个身子都晃了晃,元莞也不伸手去扶她,看着她身子如落叶般摇曳,添一句:“你慌什么,怕我在这个时候反击,也把你这个皇帝废了?”
元乔站稳后,闻着声音转向元莞的方向,略有些拘谨,“你不该过来。”
“孤鹜请我来的,难不成不是你的意思?”元莞挑眉,扬首看着她,伸手拉着她的袖口,往坐榻的方向拽了拽。
元乔顺着她的力道坐下去,手落在几上,她对突如其来的黑暗极为不适,甚至带着惶恐,听到元莞的声音,那股落寞与不安的感觉就跟着消散了,她弯唇一笑,也不去回答这句话。
“既然如此,我便回去了,陛下好生安排,想必也会安然无恙度过难关。”元莞口中说着,双腿却不动。
她欺负元乔看不见,元乔也不知她的意思,闻她要走,便急道:“元莞,我、我希望你能、能……”
“能什么?”元莞恍然不解,又见白纱下的双颊通红,再侧首去看,那双如玉的耳尖也是红的,她慨然一叹:“陛下心腹多如过江之鲫,要我做甚。”
元乔笑了笑,苦涩道:“我知你怨我,我也无法解释,眼下我只能信你一人。”
“大长公主说错了,你信元淮、信太后,都不会信我。”说及往事,元莞的神色就冷了下来,目光在元乔的白纱上飘浮,起身就要走。
元乔知她心中放不下,坦然道:“我未曾信过他们,只是觉得他们是最好的人选。”
“我倒忘了,大长公主性子凉薄,不会信任任何人。”元莞冷冷一笑。
元乔听到冷笑声,脸色霎时惨白,那句大长公主总会令她想起从前,元莞为帝时对她信任有加,剖心之举,实难让人谅解。
她握着小几一侧站了起来,不知元莞站在何处,凭着感觉开口:“我并非不信你,只是想将事情简单些,却忽略了你的想法。废帝一事,我不后悔,但后悔用错了办法,令你如此痛苦。”
元莞不改讽刺的话:“陛下此言,实属难得,但是你后悔也无用,我对你,只有厌恶了。陛下若觉得我能威胁你的帝位,便赐死我。”
元乔茫然摇首,她去找太后、去找元淮,就是想将元莞摘干净、留一命,如今怎会再害她。沉默间,孤鹜进来传话:“陛下,苏相与中书令来了。”
元莞也没有再闹的心思,转身看向元乔:“能瞒便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