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美艳的棋子,以后多半会被逼着去使美人计色诱这样的花招,比如西施,比如貂蝉。
她,突然觉得,原来,身不由己的美人比顾影自怜的丑女更加悲哀。
她真的可以如他所说那般想要什么便轻而易举,手到擒来么?
可为什么,她想要靠近他的心,却连真正挨近他的身边,也做不到?
在莲生的帮助下戴好人皮面具,蓦嫣不声不响,脸色平静地任由萧胤抱着她出了房门,明明是演戏,却又一点也不像是演戏地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然后上了马车。
果然,没有任何人看出她如今的情况,就连聂云瀚这阴险狡诈的腹黑,也没有发现一点破绽。
或许,没有人能想得到,不过是在雍州这个别院里住了一夜,原本的萧蓦嫣便已经脱胎换骨了。
不得不说,不管他人再怎么绞尽脑汁地机关算尽,萧胤永远能比别人多看一步,狡猾如叶楚甚与聂云瀚,都在他手里吃过亏。即便是倨傲如向晚枫,也能被他三两句不经意地话,便撩拨得怒火中烧,失了常态。
当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没脑子的傻女人时,只有他看得清清楚楚,她不过是在装疯卖傻以求自保罢了。
她咬着唇,思索了片刻,尔后,仍旧伸手去死抱住他的脖子;
抱住的那一霎,她觉得有说不出的心酸。
她喜欢上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为何,她一点也看不透他的心思?
上了马车之后,他照例是要来掰开她那紧抱着的手,可她却咬着牙,死死地抱住,像是一只保住大桉树耍赖的考拉熊,怎么也不让他顺利掰开那紧抱的手。
“是你说的,既然不得不做戏,不如就做得随性畅快些。”她深深吸一口气,带着满不在乎的笑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洒脱得近乎破罐子破摔:“我也想随性些,畅快些,给自己留点纪念,你能不能稍稍配合一下?”
他略略愣了一下,许是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言语。尔后,他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马车上路了,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任由她这么一直抱着,却没有伸手回抱她,眼神阴霾得难以看穿。
低下头,她把脸藏在他的胸膛上,哀哀地闭上眼,只觉得他的心跳,离她那么那么近,可是他的心,却离她那么那么远。
一路马不停蹄,半个多月之后,他们顺利抵达青州。
青州,位于北疆边界,乃是北疆第一重镇。这一带虽然靠近北夷,但是却幅员辽阔,土地肥沃,矿产丰盛,有着天然的屏障,易守难攻。这里,不仅屯集着数十万军队,周围还分布着数十万人口。
自从卫王萧翼就藩至此,十数年来,他轻徭减税,管治有方,不仅青州的百姓安居乐业,就连青州的数十万军队也一直未曾向朝廷索要过粮饷,全是由青州本地的赋税和军营屯田所供养。
自给自足固然是很令朝廷省心的,或者说,是很令先皇萧齑省心的,这样,他便就更能将国库里的银钱如同流水一般用于大兴土木,营造宫室这些事上头。
当时,身为太子的萧胤一直对此颇有微词,认为守军应当由朝廷供养,才能真正效忠朝廷,以便必要时收回军权,如此放任卫王收买人心,恐怕日后祸患无穷。可惜,当时萧齑认为,萧翼的独女萧蓦嫣身在京师为人质,料想萧翼也应该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对萧胤的数次上疏并未引起注意,只是一直忙于花天酒地,极尽奢侈。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正值壮年的萧齑会突然驾崩,而萧翼也会在奔丧之时死得不明不白,悬案一桩,以至于,登基继位的新帝萧胤,无法借由粮饷将军权收回,又处处被掌权的殷太后和国舅殷铖钺所压制,落得个无权无实的窘境,甚是凄凉。于是,这一支原本应是御守国门主力的军队,这数十万对卫王忠心耿耿的士卒,就此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