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朝一日,或许这重量一点一点累积起来,就变成了他的人生。
夜色已深。科斯莫病好了之后,就打算明天去杂货铺上班。他随便地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在遇到那位认真书写调查笔记的侦探先生之后,他也慢慢养成了做笔记的习惯。
因此,他突然怔了一下,略微恍然地发现时间的流逝。
不知不觉,他来到托雅镇,都已经两个月了。今天就是他来到托雅的第六十天。
在冬日来临之后,时间过得格外快。每一日都是重复的、相似的,好像岁月未曾改变、时光未曾流逝。可是,世界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托雅的春天就快到了。
科斯莫感叹着。他挨个摸摸自己的猫猫们。冬天的冷空气让猫猫们身上长出了更厚的毛,摸起来也就柔软温暖了。
科斯莫正要起身,这个时候,他听见了自行车的车铃声。
他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安德烈·米尔现身,但车铃声却仍旧持续。
最后,他只好闷闷不乐地说了一句:“安德烈,你知道这有点烦人吧?”
过了一会儿,安德烈·米尔从他的影子里走出来,然后用一种更加闷闷不乐的语气说:“还是第一次有人类对我如此冒犯。”
第61章 定义
科斯莫借着房间内昏黄的灯光, 打量着安德烈·米尔。
距离上一次见面,也已经过去了几周时间。安德烈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要说有什么明显的变化,那才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毕竟安德烈掌握着神明的力量。
但是,要说完全没有改变, 那似乎也并不是。
如今的安德烈·米尔,给科斯莫一种微妙的……沉下来的感觉。这并非指的是沉稳或者稳重, 而像是一个本来蓬松的枕头, 被压得扁扁的、紧紧的, 成了皱巴巴的压缩物。
总的来说,安德烈看起来有点拧巴, 像是苦恼着什么问题一样。
科斯莫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安德烈·米尔估计是被教训了一通,无论是他参与红叶之日的事情, 还是他夺走格列高利人的影子的事情。
或许他成神的野望不算什么大事,但是, 做法是否有问题, 就值得商榷了。
科斯莫的打量让安德烈有点别扭。
安德烈扭曲着表情, 说:“听说你生病了。”
科斯莫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他稍微有点惊讶——难道安德烈·米尔还知道探病?这让他有种微妙的欣慰与感动。
但是随后,安德烈又说:“听说你见证了「心」的陨落。”
科斯莫也点了点头。
安德烈却有点不可思议地说:“但是……但是,你就只是生了场病?”
科斯莫琢磨着安德烈的意思,若有所思起来。
安德烈自顾自地说:“神的陨落会造成许多影响, 而直面神的陨落,更是有可能被污染灵魂, 因为那是距离神的力量最近的时刻。
“但是……但是, 你居然就只是生了场病?只是因为托雅镇的寒冬而受了凉?”
他的语气越发不可思议起来。
科斯莫心想, 怕不是托雅镇的其他镇民也有这个疑惑, 只是没有冒冒失失地过来询问,而安德烈才没有这个顾虑,非常干脆地就趁着这个深夜问了出来。
……事实上,科斯莫自己倒也有些奇怪。
在他目睹「心」出现的那一刻,他的确受到了一些精神上——视觉上——的冲击。但是,要说这冲击对他有什么影响……他觉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