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雪亮之中, 白衣白发的少年兀然从虚空跃出,轻轻巧巧落地,小跑着来到支起一条腿、面色不善地坐在地上的江栖鹤面前。

江栖鹤瞬间垂下眼, 手指撩起从肩头滑落的一绺发,不声不响地卷弄。

陆云深抿了一会儿唇,小心翼翼地跪坐到江栖鹤身前,手撑着地, 上半身前倾。

银白长发散落,扫过江栖鹤膝头, 与其中几缕黑发交缠在一起,陆云深又往前凑了凑,轻声开口:“阿鹤,是我错了。”

“陆大庄主怎么会错呢?”江栖鹤语气很淡, “这本就是您的本命剑,收回去或放在外边,不必跟谁打招呼。”

“不是这样的。”陆云深焦急道,黑眸湿润, 像是浸过了水,他手搭上江栖鹤膝盖,五指微微屈起,“我……你……阿鹤,你为什么看不出呢?白无心对你图谋不轨。”

江栖鹤终于抬起眸来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哦?陆大庄主是怎么看出的?”

“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心里藏着很多秘密。”陆云深不喜欢江栖鹤对他摆出这样的表情,说完扭开头,不过片刻又扭回来,往前膝行几步,将脸埋到江栖鹤脖颈间,“阿鹤,你要相信我。”

江栖鹤拉长调子平平一“哦”,抬手将陆云深一把推开,站起身来轻理袖口,“白无心是我叫来的,我和他相识在少年,出生入死不知多少次。而你,我们不过才认识小半个月,我为何要信你?”

“是,我谢谢你把枯荣剑给我做身体,但那也是无奈之举。而你,似乎一直不肯接受我不愿寄宿在枯荣剑上的事实。”整理好被陆云深压皱的衣袖,江栖鹤迈开步伐与陆云深擦身而过,“从见到你那天起我就有个疑问,你为何要跟着我?”

陆云深无措地起身,手缩在宽大袖摆中渐渐紧握成拳。

这里是陆云深内心中的世界,冰霜经年不化,风吹凛冽,天地大白,无边无际。

此时此刻,鹅毛般的雪落下来,簌簌地在脚边铺开厚厚一层,阻挠着江栖鹤,使他不得不放缓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