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药手腕直抖,哆嗦着化开一枚丸药,匆匆送进李治口里。
裴英娘拈起红漆托盘里的黑色丸药闻了闻,“这是什么药?”
一旁的近侍说:“是谏议大夫明崇俨进献的饵药,大家每次服用过后,胸怀舒畅,头疼症减轻许多,比尚药局献上的丹药强。”
明崇俨不仅擅长相人之术,也通医理,深受李治和武皇后信任,常常奉诏出入宫闱。他是士族之后,饱读诗书,对时政得失很有见地,李治常常向他问策。
这时,李治咳嗽一声,悠悠醒转,挣扎着要起来。
裴英娘连忙放下丸药,搀扶李治。
“弘儿……”李治倚着锦缎软枕,目光逡巡,扫一圈左右。
近侍们眼圈微红,殿内烛火辉煌,窗外遥遥传来人声耳语和宫人们的低泣声。
他攥住裴英娘的手,嗓音嘶哑,“弘儿呢?”
“阿父。”裴英娘咬了咬唇,“太子……已经走了。”
噗通几声,偏殿的内侍们齐齐跪倒在地,膝行至榻前,哀泣道:“大家,请您务必节哀!”
李治眼眸低垂,望着鎏金紫檀木脚踏上勾勒的雀绕花枝纹,久久无言。
半晌后,他抬起头,眸中泪花闪烁,目光却平静,一字字道:“宣六王李贤。”
李贤很快冲进偏殿,扑倒在床榻前,哽咽道,“阿父!”
李显和李旦紧跟着绕过屏风,默默站在一旁,不吭声。
李治轻轻推开裴英娘,坐起身,挺直背脊,“贤儿,从现在起,你就是皇太子。”
李贤猛然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