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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起水桶,下定决心。

不管李治还记不记得她,她不能放过这唯一的机会。要么触怒李治,落一个更悲惨的境地,要么打动李治,逃出感业寺。

不管怎么样,总比在牢笼一样的感业寺了此残生要好。

转身时,院子外面隐隐有人影晃动。

她心里一惊,猛然抬头,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

李治站在木窗后面望着她。

她其实并不看好李治登基,这个年轻的太子,纤弱敏感,优柔寡断,诗书才学是通的,但总是斯斯文文、和和气气,没有一点帝王的威严,和英明睿智、深不可测的太宗一点都不像。

偶尔她会故意逗弄李治,送茶时,手腕一抖,把茶盅翻倒在他身上。

他从不生气,每次都慌慌张张先问她有没有烫着,俊秀的脸上写满无措,面红耳赤,羞涩腼腆,连耳垂都红透了。

那时只觉得好玩,堂堂太子,竟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一转眼,和她说句话会脸红半天的青年郎君,已经是整个大唐的主人了,眉宇间也染上帝王的威严雍容。

她忆起往事,忽然想起身上还穿着灰扑扑的僧服,脸上也脏兮兮的,没有妆粉,没有画眉,慌忙侧过身子,不想让李治看到她的丑态。

窗后的李治没有动,只是执拗地、安静地看着她,眼睛里有比苍穹还深邃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