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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女手脚发麻,顷刻间汗湿重重衣衫,又怕又羞,含愧退出去。

朱和昶病中说话细声细气的,言语温和,和平时那个总是喜气洋洋的傻小子判若两人。

傅云英正怔怔想着心事,忽然听到朱和昶感叹了一句,“云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可怜?”

她扶着朱和昶往隔壁雅间走,他浑身无力,大半个人压在她身上,这么高的个子,却没什么分量。

“倒不是可怜,生病的人身上难受,心里也不好过,所以才对你好一点。”

她说,最后又补了一句,“你可是世子,谁说你可怜?”

他要是可怜,那其他人不必活了。

朱和昶哈哈笑了几声,刚喝了燕窝汤,嘴唇仍然发乌,“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自己很幸运。我虽然从小就生病,没法出门看外边的景色,可我爹是王爷,我是世子,王府里除了我爹就是我最大,谁都不敢欺负我,从小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一辈子锦衣玉食,吃穿不愁,我有花不完的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忽然发了一通感慨,然后撇撇嘴,低下头,凑到傅云英耳边,做贼似的,小声说:“不过这话不能当着我爹的面说,他整天伤春悲秋,说他很可怜。他嫌王府太憋闷了,总想到外面去瞧瞧,其实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傅云英没说话。

王不见王,各地藩王只能在自己属地范围内活动,楚王终身不能离开武昌府,最远只能在周围方圆百里之内的郊外逛一逛。对大多数人来说,宗室亲王的富贵荣华足矣让他们心甘情愿守在一个地方过日子。但楚王不是那样的人,他向往更广阔的的天地,可惜他自出生起就注定一生不得自由。

彼之蜜糖,我之砒、霜。

朱和昶倒是很想得开,他身为世子,拥有别人做梦都求不来的华衣美食和可供他以及他的子孙纵情挥霍的财富,他心满意足,即使他曾好几年幽居一室,几次死里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