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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雪石主讲八大古文,为人严厉,最恨院中生员仗着出身无视书院教规。

“他还不是书院学生,出入北斋算不得逾矩,这也就罢了。”

温雪石看一眼站在长廊对面吩咐仆从搬运箱笼的傅云英,压低声音说,“评卷结果还未公布,姚翁带傅小相公出入书院,就不怕引来旁人非议?”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故意为之,好让其他主讲评卷时照顾他的学生。

赵师爷从鼻子里哼一声,满不在乎道:“前人还道举贤不避亲,举亲不避嫌呢!这又不是科举考试,何来那么多讲究?我的大外甥文才如何,我心里有数,犯不着忌讳这个。她见我孑然一身,孤苦伶仃,照顾我饮食起居,是她的孝心。难不成就因为顾忌别人的指点,我这个老头子就活该没人孝顺?”

温雪石嘴角轻轻抽搐了两下,赵家富贵,赵师爷虽然未能考中进士,浪荡大半生,但颇受族中人敬重,钱财还是有的,不然眼前这些跟随他的仆从又是哪里来的?

身上穿着一丈几百钱的杭州细绢制成的华贵衣衫,脚下踏开封府刻丝云头锦鞋,手中执一柄十两银的洒金川扇,他竟然好意思说自己孑然一身,孤苦伶仃?!

因为要供养一大家子而时常囊中羞涩的温雪石快要出离愤怒了。

任凭温雪石在一旁东拉西扯暗示自己的不满,赵师爷跟没事人一样歪坐在院中凉亭吃酒。

亭边几株桂树,桂花开得正好,馥郁芬芳,沁人心脾。微风轻拂,米粒大小的金黄色花朵随风簌簌洒落,密如雨珠,站在桂树下,沐浴着淡金花雨,不止暗香盈袖,连飞扬的头发丝都仿佛沾染了几分浓香。

傅云英从树下走过,手中一只剔红仕女图漆攒盒,里面盛放六槅细巧时鲜,杭州府经霜的蜜橘,鲜荸荠,北直隶的蘋婆果,山东的秋白梨,应天府的枣,本地的黄柿。

她派人去请其他主讲,先生们陆陆续续应邀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