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保从厢房探出半个脑袋,眉头轻皱,高声问丫头:“刚刚是不是大郎在哭?”
小黄鹂站在他身侧,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好不可怜。
小丫头一脸为难,看一眼垂着竹帘的正房,小心翼翼道:“大郎没哭,才刚舅爷摔疼了,大郎心疼舅爷,跟着扯了几嗓子。”
杨天保噢一声,挠挠脑袋,回头朝小黄鹂道,“七娘把大郎照看得很好,小伢子玩闹起来,摔摔打打是常事,你别多心。”
小黄鹂低声啜泣,拿帕子在眼角按了按,“官人勿怪,大郎毕竟是从奴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母子连心……”
杨天保挥手打断她,不耐烦道:“你这是在怪太太不该把大郎抱到七娘跟前教养吗?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大郎是什么身份?七娘肯用心教养大郎,是大郎的福气,难不成你想让大郎以后落一个被小妇养大的名声?”
小黄鹂脸色灰白,唯唯诺诺道:“奴知错了。”
杨天保轻哼一声,像赶蚊子似的,面无表情驱走小黄鹂,“出去吧,没事别来扰我清闲。”
小黄鹂心中悲凉,贝齿紧紧咬着红唇,把满腔怨苦吞回嗓子里:杨天保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她哄几句就晕头转向的毛头小子了,他忘了曾经的甜言蜜语和海誓山盟。如今的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颜色略微娇美的小妾,有闲情时抱着摸弄几下,没兴致时就只是个听使唤的奴才,供人消遣,可有可无。
那时候他愿意为她反抗高大姐,愿意和那个容不下她的李三娘退亲,现在呢?
不过短短几年光阴,她在他眼里,连个丫头都不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