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过头,朝高景扬起唇角:“殿下?”
那个笑既不客气也不过度亲密,正如他们现在的关系,认识不多久,可高景要他全身心地在自己这里。他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举止都无比符合自己的心意,岁数相近,又仿佛很多事都能告诉他听,不怕他和别人一样。
想到这儿高景声音更柔和了:“你过来陪我坐坐。”
不是“孤”了,贺兰明月笑一声,道了“好”,当真就挨着他坐下。
他见高景额上有细汗,想来日头正盛,又有风,这样下去恐怕着凉。贺兰贴身放着一张汗巾,此时抽出来,递到高景面前:“殿下不嫌弃的话,擦擦汗吧。”
那汗巾是最朴素不过的样式,没有任何累赘的绣花,连锁边的线都普通得毫不起眼,换旁人拿来,高景看也不会看一眼。
可他对上贺兰明月一双浅色的眼睛,犹如琉璃光华,竟鬼迷心窍地接了过来。他按在额角,垂着头忽然道:“方才那孩子,是我的三弟。”
贺兰明月不言语,替他捧着汗巾,听高景继续说话。
“他那样子你也见过了,脑子不太行。四五岁才开始学说话,至今都尚未开蒙,昱儿在他这个年纪,已能提笔作文……母后躲起来不知道哭过多少场,父皇安慰她道,‘他既生在皇家,已是不知道多少人羡慕。这世道人人都要求取功名,晟儿如此,是天意,你也无需过于伤心,糊涂一世未尝就是错事。’
“我听了父皇这么说,明白他是安慰母后,可未必真的释怀。晟弟出生后,父皇来北殿的次数越来越少,看望昱弟的时候却变多。于是宫内起了些……不像话的流言,说他是嫌弃这个傻儿子了。连带着我……虽是长子,一直以来得到的只是苛责多,慈爱的时候总转瞬即逝,接着越发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