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大雨倾盆,医院走廊的光更加白晃晃。梁栩文看了周唯一一会儿,转身准备离开,他的衬衣被雨淋湿了大半,袖子上还有水滴落下,迈出的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梁右京的视线没有离开周唯一,但却反手拉了一下梁栩文的衣服,梁栩文犹豫了几秒,重新转回身来。
“你不要淋雨。”过了一会儿,梁右京这么对梁栩文说,她顿了一秒,道,“你要是生病了,他在里面会睡不好的。你……你别让他再担心了。”说完,她终于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盯着梁栩文。
等了两三秒,梁栩文看见自己的身体比他的意识先行动起来,他握住了梁右京拉住他的手指,颤抖着,没有很用力,但手背上的血管却清晰的凸起。
他的心口、喉咙和鼻尖都冒起一种酸酸涨涨的感觉,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但他抬起了手,很轻柔的把自己冰凉的唇碰在了梁右京的手指上,一触即离,珍视又惶恐。
他看着眼前的,他和周唯一的女儿,隔了很久才声音发哑的说:“好。”
“不再让他担心了。”他听见自己说。
第35章
宋雍的团队和阮筠带领的科研小组经过反复几次研究讨论,终于确定了周唯一下一步的治疗方案,告知书的最后一页用满满一页纸的篇幅列出了风险等级及危险须知,梁栩文看着被加粗且用下划线标出的“极端高危”四个字,第一次觉得签下自己的名字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治疗方案不能保证治疗效果,甚至连副作用也是“未知”,梁栩文盯着签名处看了很久,钢笔的笔尖一直悬停在签名栏上。
他签下这一个字,周唯一就会开始接受治疗,但风险太大了,周唯一很可能会因为随时可能出现的排异或其他反应而不声不响地死在手术台上。这个签名能救周唯一的命,也可以是他的催命符,但不管是什么,这份告知书都像是割在梁栩文心头的一把钝刀。
所有人的神情都很沉重,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没有人来催促他。病房前安静的让人窒息,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只有周唯一浑然不觉的躺在休眠仓里。
良久,梁栩文很轻地叹了口气,黑色的墨水终于在纸上落下痕迹。
梁右京的双手紧紧拽着梁栩文的衬衣袖口,眼巴巴地看着那个签名一气呵成,她的喉咙不自然地吞咽了一下,不安地小声叫梁栩文:“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