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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盛礼坐在窗边,望着院子里的新叶开遍枝头的槐树,沉思不语,见状,谭佩玉鼓足勇气道,“父亲,这门亲事,我觉着算了吧。徐老板人好,女儿……女儿配不上……”

她嫁过人,可能生不出孩子,徐冬山家世清白,又是独子,该找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才是。

“他也和你说过同样的话。”谭盛礼叹气,“那日我出门接你,他追上来与我说他配不上你。”

谭佩玉震惊,澄澈的眼里尽是难以置信,“怎么会?”

“外人说这话许是谦虚客套,我观他神色真挚,不像作假……”在郡城时,邻里不是没有为谭佩玉说亲的,得知她被休后都打了退堂鼓,待他们考上秀才,又因门第悬殊不敢提了,而平安街巷子里的老人们,不曾因她的过去就低看她,也不曾因谭家的门第就生出卑微避而不谈。

徐冬山的人品,他看在眼里。

谭盛礼又道,“热闹时,他微笑地看着众人笑,冷清时,他默默做自己的事,坚守己心,不骄不躁,这份心智胜过旁人太多。”谭盛礼少有称赞人,便是陈山和赵铁生,谭盛礼称赞他们时多有叹息,唯有徐冬山,谭盛礼称赞就是称赞,谭佩玉怔然,面庞蒙上忧色,“我会不会拖累他。”

“你若担心,不妨问问他,无论你在哪儿,于人都不是拖累,有的话父亲不曾与你说,你善良勤劳,温婉贤惠,将弟弟妹妹们照顾得很好,没有你,他们走不到今日,我亦如是。”

谭家有今日,谭佩玉功不可没。

“父亲……”谭佩玉攥紧衣衫,低低道,“佩玉是长女,应该的。”

听到这话,谭盛礼心头泛涩,有女如此懂事明理,谭盛礼却无端酸楚难忍,他道,“佩玉,父亲还在呢,你用不着那么辛苦,有喜欢的事就去做,别总为谭家活着……遇到事,多想想你自己,你过得好,父亲会为你高兴的……”

“父亲。”谭佩玉咬着唇,声音颤抖,“女儿很高兴……”

有父亲,有弟弟妹妹们,有什么会不高兴呢?她明白父亲想说什么,在郡城时,父亲常给她们买书,多的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故事,佩珠看得热血澎湃,她却无甚感觉,她这辈子没有什么抱负,只想父亲和弟弟妹妹们过得好,过得好就行。

至于徐冬山,她沉默许久,“父亲,我能问他吗?”

“嗯。”

想到那扇宽厚结实的背,谭佩玉脸上慢慢染上了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