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栎压低声音对慕池说:“我小时候就经常躲在这里看剧,那时候每个周末都有剧。”
慕池不禁感叹,秦山和他的儿子, 曾经距离是如此的近。可怜这个孩子并不知道他看的那些剧,主演就是自己的父亲。
他又想起曾经在电影学院北楼的小剧场里, 差不多也是以这样的距离,看舞台上蒲栎的艺能结业表演。
这个孩子到底是天生就眷恋这一方舞台,还是从一幕幕的剧中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灯光彻底暗下来,几乎每一位老人身边都坐着一个志愿者, 不大的剧场稀稀拉拉算是坐满了四分之三。
蒲娅南并没有上场, 节目交替间,蒲栎和慕池都看到她拿着台本在后台深处催促演员准备的身影。
这一方舞台,成就了多少梦,又挫败了多少梦。
演出快结束的时候, 慕池问蒲栎:“以后, 你不想在演艺圈里的话,想做点什么?”
蒲栎起先微笑着, 而后真正思索起来眉头也跟着凝结。慕池一看就知道,这个小孩,从来没有想过,远离艺术与舞台、远离掌声与聚光灯还会有别的生活。
晚上,蒲栎比蒲娅南先到家。
怎么说都是除夕夜,按照X市的除夕传统,围炉还是要吃。蒲栎从冰箱取出蒲娅南早就准备好的食材,洗洗涮涮。
蒲娅南到家,疲惫不堪,洗了澡,和儿子面对面吃年夜饭。好像一下子穿越时空回到蒲栎小的时候。
那时候,她就是到了除夕也在外奔波,回到家,电火锅开着,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早就准备好的食材摆了一桌,蒲栎点着瞌睡,看到她又来了精神。
母子俩倒了啤酒,碰杯。
蒲栎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银行卡。白天听陶妈妈说的那些,他想起来就觉得难过。他有时候想,妈妈要是像别人的妈妈那样就好了——退了休就安分下来,不再想事业上的事情,趁身子骨还好走遍大江南北、游山玩水。
可看了晚上的演出,蒲栎觉得妈妈和自己其实是一样的人。
小池哥问他,以后不在演艺圈会干什么。他无法回答,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想离开这个圈子。突然间,他就明白了蒲娅南的事业心。
现在她已经不用为了养儿子而拼命跳舞。她可以追求自己的梦想,可她的身子早就毁了,所以她把梦想转嫁在那些活泼可爱,对舞蹈充满兴趣的小孩子们身上。
蒲栎难以想象妈妈一个人是怎么夹在文化宫管理人员和老同事之间受夹板气的。
“妈妈,”蒲栎微笑着,起身,拉起蒲娅南的手,“这个给你。”
他把薄薄的一张卡片给了蒲娅南,这里面是他从艺几年来的所有存款,虽然不多,但是他的全部。
“这是什么?”蒲娅南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可就是瞪着眼睛显得惊慌,而后把卡还给蒲栎,“我才不要你在娱乐圈里赚的钱。”
蒲栎笑起来。蒲娅南的脸红了,像个小女孩似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