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反思自己:你和那些只会说“我都是为你好”的长辈又有什么区别?你想给顾长浥的,如果他不曾想要,不过也是一种强加罢了。

但是他又不免冤枉:那我还能怎么办?我不强加,顾长浥只能跟着我一起倒霉。他又凭什么经受这些无妄之灾?

看着顾长浥那张冷脸,姜颂一面觉得自己活该,一面觉得心里好难受。

顾长浥还在病床前面站着,姜颂不肯当着小辈的面掉眼泪。

但是身上那些管子戳得他很疼,他就盼着顾长浥快走,走了让那位有先见之明的医生给他一针痛快的。

顾长浥一直不走,姜颂就咬着牙不肯喊疼,疼痛变成了低低的呜咽在他嗓子里打转。

“姜颂!”顾长浥皱着眉想把他摇醒,扳起他的脸来却发现满脸的泪痕。

“嘘——”他把姜颂抱起来轻轻揉着胸口,“没事儿了,都是梦。”

姜颂又做梦了。

姜颂似乎在努力压抑哭声,呼吸急而浅。

顾长浥抄过他的腋下,把他拥进怀里拍背,“不难受了,不难受了。”

“我疼……”姜颂低声啜泣着,“我不想要氧气了,嘴巴很干。”

顾长浥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揉着他的后颈很轻地说:“不疼了,都是梦。”

“好难受。”姜颂实在压不住了,失声哭了出来,“我好难受。”

顾长浥有些慌了,“怎么难受?是胃还是哪儿不舒服?”

姜颂没发烧,但脸色却很苍白,手脚也冰凉冰凉的没什么温度。

姜颂本能地揪着顾长浥的衣服,呼吸越来越急,最后在颤抖中睁开了眼。

顾长浥焦灼地替他揉着手指,“醒了吗?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