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盘算时,漏掉最重要的一件事──病娇通常是禁不起刺.激的。
陆承宇就是个病娇,偏激执拗,一旦爱上一个人,即使满手鲜血也要不择手段地得到,强硬占.有。
他不会心软,他只会玉石俱焚。
陆承宇抿唇看着她,不知何时已敛去原本满身的冷酷戾气,冷峻的眉眼流甚至露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委屈。
楚时依被他那双猩红黑眸瞬也不瞬的盯着看了一会儿,居然觉得他可怜又可爱,像个不知如何讨爱又害怕受伤的孩子。
以前她当幼儿园教师时,就遇过这样的浑身是刺的小少爷。
小少爷的父母给足了他所有物质上的需求,却从来没有时间陪伴他,而且因为工作的关系,他的父母要不断的搬家,每当小少爷好不容易交了个朋友,却又马上要跟他们道别。
短短一年,小少爷搬了五六次家,换了数间幼儿园,于是他再也不交朋友了。
他对谁都很冷漠,甚至浑身是刺,但当他看见其他小朋友玩在一块时,眼里却全都是渴望与羡慕。
渴望能有人对他伸出手,邀他一起玩,却又害怕自己很快又要离开。
像只刺猬,浑身是刺的封闭自己,却又想满身是刺时,也会有人想尽办法靠近他,拥抱他,爱着他。
陆承宇的情况虽然跟那孩子不一样,却极为雷同。
同样渴爱又怕受伤害。
而陆承宇这般故作委屈的撒娇姿态,恐怕也只有她一人能瞧见了。
楚时依想到陆承宇小时候比那小少爷不知可怜多少倍,终是心软的叹了口气。
她先将陈福唤了进来,让他命人拿纱布及药酒进来,再差人进宫请姜太医,而后才看向陆承宇。
小厮将她所需的东西拿进来后,便又立刻退出寝间,满脸恐惧,仿佛又回到了楚时依还没嫁进王府时的一样。
楚时依忍着腿上的酸疼下榻,取过纱布与药酒,握住他的手臂,替他细心清理伤口,擦拭包扎。
“妾若不喜欢王爷,又怎会为王爷做这么多事?又怎会每次王爷与妾缱绻缠.绵从不反抗,又怎会想给您生孩子?”
楚时依柔声细语道,睫毛的阴影落在眼下,从陆承宇的角度看过去,小姑娘的神情温暖又温柔,眸子依旧如琉璃般纯净。
“妾不过是太想要孩子,太害怕总有一天您会因此再娶侧妃,才会故意说气话气您。避子汤刚才妾不小心打翻了,待会儿妾会再让敛秋盛一碗新的过来,妾当着您的面喝就是,您别再这样伤害自己了。”
包扎完毕后,楚时依朝陆承宇胳膊上的伤口轻呼了几口气,就像以前她在幼儿园安抚孩子们那般,轻声细语的哄道:“不疼不疼,痛痛飞走了。”
语毕,她跪坐起身,抬手揉了揉陆承宇的脑袋,杏眸微带笑意,灿若星辰。
“还疼吗?”
虽然对陆承宇这样一个大男人说这些话非常幼稚,但在楚时依眼里,他就与那个小少爷没什么差别。
陆承宇的身体虽然长大了,心却依然只是个渴爱却又从来没人给过他爱的孩子。
没有人教过他要如何爱自己与珍惜自己,他只会拼尽全力、不择手段的向前行,渴望他的亲爹圣元帝多看他一眼,渴望他的王妃能因为他伤害自己而驻足停留。
楚时依想,像陆承宇这样的人只能软磨硬泡,他承受不了太大的刺.激,不能与他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