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辛看她像条毛毛虫动来动去,烦得要命,强制把她按住一个姿势,另只手抽出她束发的簪子,把她压着的头发抽出来。

没有簪子硌着,林然一下就舒服了,也不扭了,舒舒服服枕在那里,一会儿那只手伸到前面,摸到她一直捂着的肚子位置,把她手拍开,自己手掌张开覆着慢慢地揉。

他的手是温热的,化神之后,他可以离开无情峰,可以凝成自己的身体,冰冷的身体甚至也渐渐有了温度,林然时常会想,奚柏远已经死了,如果他愿意合道脱离沧澜,如果他能带着太上剑离开,他是不是就可以摆脱剑灵的身份,以另一种生命存在的形式生活在寰宇

他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他是不是终于可以变回年少的自己?他是不是可以有新的人生?

——他是不是就可以活下来?

她的肚子很疼,那种疼痛牵扯到肺腑,连着心脏,她全身都好像开始疼。

她慢慢佝偻起来,枕在他膝头,像一只受伤蜷缩起来的幼兽。

奚辛感觉她在轻微地抽搐。

他没有听见哭声,连低泣的呜咽都没有,但他能清晰触到掌下细弱肚腹的抽搐,像巨大的哀嚎在她腹腔中震荡,无声吞咽着撕心裂肺的绝望。

“要哭你就现在哭。”他冷冷说:“到今天为止,哭完,以后不准再哭,我不是儿孙满堂的凡人,不用你给我披麻哭丧。”

她说不出话,只用力地重重地摇着头。

“阿辛,阿辛”她摸索着攥住他的手,一声一声:“阿辛…阿辛…”

“奚柏远死了,我就没有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