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清迟疑。
晏凌忽然开口:“儒门圣贤道,也会有执念吗?”
云长清愣,答道:“只要是人,就会有执念,莫说儒门,便是神佛也逃不脱。”
他看了看晏凌,轻声道:“但执念也当克制,万事万物、从来过犹不及。
晏凌垂着眸子,在云长清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却哑声开口。
“师尊说我执念太过,放不下,会成我心魔、阻我剑道,他让我历心,告诉我世事无常总要看开,告诉我既然是剑阁首徒,承着重责,就必须学会隐忍、学会放下。”
“我可以忍。”晏凌:“可我不孝,没有与他说,我从来不想放下。”
云长清看向他。
“我的师叔,江无涯,修着剑阁最无情的剑法,握过太上忘情的剑,臻至化境,却仍有执念,也会放不下。”
晏凌仰起头,在漫天阳光下,仿佛又看见那浩渟岳峙的男人,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中,一步步迈入瀛洲万里海面之上,万丈瀚海惊涛骇起,山海倒灌,天地变色,整片东海颠覆,却倒映不出他眉宇半分的沉渊淡漠。
师尊拦他,苦劝他瀛舟已陨,海雾生之不尽,他又何必受剑心千刀万剐之苦掀翻东海。
江无涯只答:那是我的弟子。
晏凌那时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声音,握住龙渊剑,心里却在想,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也能有那种权利、那种强大,能一剑劈开整片瀛洲,对着所有人说:他在找一个姑娘。
那是他喜欢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