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瑾轻轻抚摸过箱口描金云纹,但笑不语,只吩咐小六子去准备东西。
一番净手整衣,祭香行礼后,梁瑾郑重其事的打开木箱,小六子抻长了脖子踮脚瞧着,发现那里面装的并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琳琅满目的戏服。
这一件件阔袖旦帔,一套套云肩女蟒,有质朴以布棉,有名贵如缂丝,都是梁瑾曾经穿过的。
一个唱戏的人,他的箱笼是极为重要的,代表着他的身家和地位,也装着他记忆和青chūn。
他亲手将这一件件戏服挂在院子里搭好的架子上,从他第一次登台时跑龙套的随衣,到他成名以后珍贵的行头,每一套戏服他都能清晰的记得场次与戏目,就像每一个角色已经铭刻在他心里。
风一chuī,满院戏服随风浮动,多少王侯将相,才子佳人,在无声的上演,梨园chūn秋,悲欢离合,仿佛是浩瀚青史近在眼前。
萧瑜进门时便见到这样的一幅场景,不由脚步微顿,连呼吸也放缓了,唯恐惊了这一院金脂玉粉,浮生大梦。
梁瑾整理完最后一件杜丽娘的嫣红立领绣花闺门帔,绕过衣架,撩起一件轻纱披昂,一眼望见出现在面前的萧瑜,眸中刹那间染上喜悦神采,
“你,你怎么找来了?”
萧瑜轻笑:“你的心思,还是很好猜的。”
什么友人云云,不过都是借口,他那厢一卖了北京的房子她就心里明镜了。
而沿江路满地都是花园洋房,欧式公寓,他都瞧不上眼,偏偏要买这么一座传统的旧式院落,方方正正得好像北方胡同里的四合院,保守又固执。
“怎么取名叫小雅轩?”
“因为...不登大雅之堂。”
“那你不如叫金屋来得贴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