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妇德抬起头。
她看着胡饼炉子里的烟,看向余三娘、王无穷的脸,看向那个跟在元帅身旁的少女,最后看向元帅。
迷雾勘破。
心结得解。
天下万物在她心中变了个模样。
“竟是如此?”她问。
“自然。”卫蔷拿着一半荤胡饼啃了一口,说话也有些含糊。
元妇德却觉得这带着肉馅香气的回答是惊世纶音,是西方极乐境的一声钟,是勾连黄泉碧落的一道冷泉。
她忽然笑了一下,端起了面前的粟米糖粥,看向身旁的北疆元帅:
“元帅,这是第二次救我于困境,我当谢你。”
卫蔷端起碗眨眨眼:“这一次我还不知自己怎么就救了你脱困,如何就是第二次?”
元妇德笑着说:“我父离世之后,我便自请下堂,回了山上终日抄父亲留下的上万册书,其中数千册我觉得是无用之言,尽数烧了。我父生前说,圣人之言,并非是说给女子的,我将余下六千册书抄完之后,突觉我父说的是对的,我一生所求,皆是不属于我之物,便生出了几分弃世之意。那日我上街买药,听见有人说齐州吕氏之主被一女子杀了……后来我稍作询问,就知道元帅在洛阳收拢世家弃女,还在各处救了女子回北疆,北疆女子可为官,可为将……我便不想死了,我想活着,来北疆看看。”